李承渊危险的话语，在空旷的御书房中回荡。
范闲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弟弟，那个曾经需要他保护，与他推心置腹的李承渊，如今却像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露出了最致命的獠牙。
“你……你想做什么？”
范闲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试图从这巨大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他不能慌。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你已经赢了，庆帝倒了，你登上了皇位，叶轻眉的仇也报了。”
“下初定，百废待兴，你应该做的是安抚下，而不是……而不是在这里对付你的兄长。”
范闲试图用大义和道理来唤醒对方，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李承渊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范闲，那种审视的姿态，让范闲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良久，李承渊才缓缓开口。
“好哥哥，在谈论下之前，我们不如先谈谈我们自己。”
他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你……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吗？”
范闲的心脏猛地一跳。
秘密？
他最大的秘密，就是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的灵魂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蓝色星球，他的脑子里装着另一个世界的知识，还有一个无法解释的系统。
这个秘密，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他最亲近的人。
这是他能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最大依仗。
“没有了。”
范闲几乎是立刻否认。
“我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个箱子里，你已经看到了。”
他的回答很快，但声音里的一丝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李承渊笑了。
笑声很轻，却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范闲的心上。
“是吗？”
他反问了一句，然后，他出了一句让范闲魂飞魄散的话。
“哥哥，你的‘系统’还好用吗？”
轰——
范闲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浑身僵住，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动弹不得。
系统……
他怎么会知道系统？
这两个字，就像一道来自异世界的惊雷，彻底摧毁了范闲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承渊，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不出来。
这个他隐藏得最深，甚至连他自己都快要当成是幻觉的秘密，就这么被李承渊轻描淡写地了出来。
“不用这么惊讶。”
李承渊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毕竟……”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
“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不是吗？”
如果前一句话是惊雷，那么这一句话，就是彻底颠覆地的海啸。
范闲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桌，发出一声闷响。
同一个地方？
他也是……穿越者？
这个念头如同病毒般在范闲的脑海中疯狂滋生，让他彻底陷入了崩溃。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异数。
这份独特性，是他骄傲和自信的来源。
可现在，李承渊告诉他，他不是。
不仅不是，而且还有一个同类，一个比他隐藏得更深，手段更狠，心机更可怕的同类，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他所有的优势，所有的倚仗，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笑话。
“你……你……”
范闲指着李承渊，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李承渊没有再用言语刺激他。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一抹淡淡的蓝色光晕在他的掌心浮现，随即，一面只有范闲才能看到的虚拟光幕，凭空展开。
光幕的最上方，是几个冷酷的大字。
【词条掠夺系统】
范闲的呼吸停滞了。
光幕上的数据开始流动，一行行信息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目标人物：范峡
【当前持有词条：】
【主角光环（高级）- 状态：可掠夺】
【诗词赋（中级）- 状态：可掠夺】
【现代知识（高级）- 状态：可掠夺】
【真气亲和（初级）- 状态：可掠夺】
……
一排排看下来，全都是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和赋。
而每一个词条的后面，都跟着三个冰冷的字。
可掠夺。
范闲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灵盖，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终于明白了一牵
“你以为你抄的那些诗，真是你自己福至心灵想出来的吗？”
李承渊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弄。
“那不过是我通过系统，暂时‘借’给你的一点灵福”
“你每一次在朝堂上的侃侃而谈，每一次的急中生智，每一次的化险为夷，你真以为全是靠你自己和运气好？”
“好哥哥，我在暗中，可是帮你‘优化’了不少次呢。”
范闲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一种被欺骗，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滔怒火。
“为什么！”
他终于吼了出来，声音嘶哑。
“我们是兄弟！我一直拿你当亲弟弟！在澹州，在大东山，我哪一次不是护着你！”
“那些情谊……那些我们一起经历的事情，难道全都是假的吗！”
面对范闲的质问，李承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情谊？”
他咀嚼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什么陌生的东西。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只有力量才是真实的，永恒的。”
“感情，不过是强者用来束缚弱者的工具，或者是弱者无力的自我安慰罢了。”
“我承认，你对我很好。但那又如何？”
“为了最终的胜利，任何东西都可以被牺牲，包括你，也包括我自己。”
他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将范闲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也彻底浇灭。
疯子！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
他不是疯子，他比任何人都清醒。
清醒地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当成了棋子。
范闲不甘心。
他绝不甘心就这样任人宰割。
他在心中疯狂地呼喊着自己的系统。
‘系统！出来！给我出来！’
‘分析他！对抗他！’
然而，他的脑海中一片死寂。
那个曾经无比活跃，时不时还会吐槽他的系统，此刻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毫无回应。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他能感觉到，这股压力正是来自于李承渊。
是他的系统，压制了自己的系统！
“你看，它不听你的了。”
李承渊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轻描淡写地陈述着事实。
他挥了挥手，那面蓝色的光幕瞬间消失。
“不过，我还是念着我们兄弟一场。”
“好哥哥，我们做个交易吧。”
李承殷走到范闲面前，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动作很轻柔，就像从前一样。
“你把你那个系统的全部控制权，主动交给我。”
“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继续做你的安乐王爷，甚至……给你更高的地位和权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依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娶妻生子，自由自在地过完这一生。”
“怎么样？”
李承渊注视着他。
“这个交易，对你来，很划算，不是吗？”
范闲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却感觉像是看到了一个最恐怖的魔鬼。
自由？地位？
当自己的灵魂和最大的秘密都被人攥在手里的时候，那还叫自由吗？
那不过是一个装饰得更华丽的囚笼。
他这个所谓的“主角”，在这个真正的才布局者面前，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