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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川赶到仓库区时,所谓的“货物搬运纠纷”现场已是一片狼藉。

两伙穿着搬运工服装的壮汉正在对峙,地上散落着破损的木箱,露出里面寻常的机械零件。

空气中火药味浓重,但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火药,而是怒骂与推搡中迸发的暴力前兆。

附近已有两名巡警在竭力维持秩序,但显然有些吃力。

“都住手!近卫局!”江流川亮出证件,插入双方之间,声音不大却带着警员特有的穿透力。

他的出现暂时吸引了部分注意力,那紧绷的气氛微微一滞。

“警官!他们故意撞坏我们的货!”一方领头的大汉吼道。

“放屁!是你们挡道!”另一方毫不示弱。

江流川快速扫视现场,货物确实是普通零件,冲突起因也像是常见的摩擦升级。

他心中稍定,不是预想中更可疑的情况。

他开始按照流程,分开双方头目,进行询问和记录。

处理这类纠纷需要耐心和一定的威慑力。

江流川发现自己越来越擅长蠢,他语气冷静,条理清晰,一边记录,一边指出双方的不当之处,并暗示若继续闹大可能面临的治安处罚。

渐渐地,双方的气焰在他平静而坚持的态度下有所消退。

就在调解接近尾声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瓦伊凡大叔带着另外两名警员赶到了。

“怎么回事?”瓦伊凡大叔扫了一眼现场,眉头紧锁,目光在江流川身上停留一瞬,带着询问。

“普通的搬运纠纷,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正在做笔录。”江流川汇报道。

瓦伊凡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子。”

他接手了后续的收尾工作,声音洪亮地指挥着,很快将人群疏散,现场清理。

江流川站在一旁协助,看着瓦伊凡大叔熟稔地处理,心里那点因为地点敏感而产生的疑虑又淡去了些。

大叔还是那个可靠的前辈。

收队时,色已近黄昏。

寒风更刺骨了。

“流川,”瓦伊凡大叔叫住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大保温杯,拧开盖子,一股更明显的混合着药草和消毒水的古怪气味飘出来。

“冷,喝口热的,驱驱寒,我自己配的,劲儿足。”

江流川连忙摆手:“不用了大叔,我待会儿回局里喝热水就校”

“跟我还客气?”瓦伊凡大叔直接把杯子塞到他手里,力道不容拒绝,“看你脸都冻白了,赶紧的,一口就行!”

盛情难却,江流川只好接过杯子。

温热的杯壁烫着手心,那股气味直冲鼻腔。他屏住呼吸,心地抿了一口。

液体入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苦涩,随即化为一股灼热的暖流滑入胃中,确实瞬间驱散了部分寒意,但喉咙里残留的怪味让他忍不住轻咳了一下。

“怎么样?够劲吧?”瓦伊凡大叔哈哈笑着,拿回杯子,自己灌了一大口,面不改色。

“我们老家伙就靠这些土方子顶着,你们年轻人也要注意保养,别以为自己身体扛得住就瞎造。”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仓库区深处那些影影绰绰的仓库。

“知道了,谢谢大叔。”江流川缓过那口气,觉得身体确实暖和了些,只是嘴里味道实在不佳。

“行了,早点回去休息。明还有任务。”瓦伊凡摆摆手,转身和其他警员一起离开了。

江流川独自站在逐渐昏暗的边上,望着瓦伊凡大叔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又回头看了看那片安静的仓库区。

下午的阳光早已褪去,那里只剩下轮廓模糊的阴影。

他摸了摸喉咙,那古怪药液的灼热感似乎还残留着。

他摇摇头,甩开那些无赌联想,朝近卫局方向走去。

身体内部暖烘烘的,是那药汤的效果,也可能是处理完纠纷后的轻松。

他想起中午那顿意外的“父子面”,父亲沉默但平和的脸,能使努力活跃气氛的样子,还有那枚旧奖章……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暖意。

虽然依旧陌生,但至少,今没有争吵,没有命令,只有一碗共同吃完的面和几句干巴巴的对话。

这已经是难得的进步了。

另一边,江流海回到了那间服务式公寓。他没有开主灯,只让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作为背景。

他脱下大衣,走到厨房这个他几乎从不使用的区域。

灶台上放着一个崭新的、与公寓简约风格相符的汤锅,旁边是助理提前准备好的按照“老陈记”牛腩面汤底简化版食谱准备的食材:

焯过水的牛骨、几样基本的香料、姜片。

江流海站在灶台前,沉默地看了这些材料足足一分钟。

然后,他拧开燃气,蓝色的火苗蹿起。

他按照平板电脑上打开的食谱步骤,生疏却一丝不苟地操作起来。

将牛骨和姜片放入锅中,注入冷水,煮沸,撇去浮沫,加入香料,转为火慢炖。

这并不是必要的。

他有无数种方式获得更精致的美食。

但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驱使,让他想重复中午那个简单的行为。

他想品尝儿子认可的属于这座城市的味道,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其构成。

炖汤的工夫,他走到客厅,目光落在助理傍晚送来的一个薄薄的文件袋上。

里面不是商业报告,而是几张拍摄角度各异的照片,主角是江流川在近卫局训练、巡逻、甚至和同事笑的瞬间。

照片拍摄得很自然,显然是长期观察的积累。

助理在附着的便签上写道:“少爷已能独当一面,融入良好。”

江流海一张张看着。

照片上的江流川,眼神专注,身姿挺拔,与同事互动时虽不特别热情,却显得自然。

与他记忆中那个在维多利亚庄园里总是带着疏离和叛逆的少年,已然不同。

他拿起最后一张照片,是今中午在面馆抓拍的远景。

画面里,江流川低头吃面,能使在对面着什么,而他……自己,坐在江流川旁边,侧脸对着镜头,看不清表情,但坐姿是放松的。

三个人挤在一张桌旁,背景嘈杂。

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不是达成交易的满足,不是赢得竞争的优越,而是一种……

近乎平淡的,混杂着陌生、审视,以及一丝难以捕捉,如同锅中渐渐升腾的蒸汽般模糊的慰藉。

汤的香气开始弥漫,质朴而浓厚。

江流海走到窗边,俯瞰龙门夜景。

这座城市在夜色中展现出与白日不同的活力,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他的儿子,就在这片光影之下的某个角落,按照自己选择的轨迹生活着。

他想起江流川匆匆离开面馆时那句“有任务”,以及能使后来通讯里透露的“已经解决了”。

助理也确认了只是普通治安事件。

一切似乎都按部就班,朝着某种平缓,甚至略带暖意的方向发展。

江流海回到厨房,关火。

他盛了一碗清汤,吹了吹,尝了一口。

味道自然远不如专业厨师,甚至不如中午面馆的浓烈,只有牛骨和香料最原始的醇厚,以及他自己操作生疏带来的细微差异。

他慢慢喝完,胃里升起暖意。

这暖意与中午那碗面带来的,以及此刻心中那丝模糊的慰藉,悄然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