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辰的胸腔深处传来心脏疯狂擂鼓般的闷响,每一次搏动都挤压着近乎枯竭的血管,将所剩无几的暗金血液泵向四肢末梢,带来针刺般的麻痹与灼烧交织的痛福他的视线死死锁在胸前那点微弱跳动的暗金火星上,眼球表面因过度聚焦而布满血丝,瞳孔随着火星明灭的节奏同步缩放。喉咙里如同塞满了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吞咽都刮擦着干裂的粘膜,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弥漫。
上方,银白蜂巢与漆黑巨兽的夹击已与亘古之耀的创世光环悍然对撞!对撞的余波化作肉眼可见的、混杂着银白、漆黑与暗金色的能量乱流,从高空倾泻而下,冲击着下方相对“平静”的源海光流,激起万丈高的、不断湮灭又重生的混沌浪涛。龙辰与艾希拉(林薇薇)所在的片区域,被亘古之耀分出一缕微弱却坚韧的暗金能量悄然护住。浪涛拍打在护罩上,发出沉闷如远古巨兽心跳的“砰砰”声,每一击都让护罩光芒明灭不定,也让龙辰胸口那点火星的跳动,随之变得更加急促、更加“饥渴”。
“看到了!”龙辰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右手五指——那只尚能勉强活动的、覆盖着残破序噬织锦的手——颤抖着,缓缓抬起,按向自己胸前跳动火星的位置。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那点火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猛地“窜”入他的掌心!没有灼烧感,反而是一股冰凉到刺痛骨髓、却又在深处蕴含着火山爆发前兆的诡异触感,顺着手臂经络逆流而上,直冲灵!
就在火星逆流冲入脑部的刹那,龙辰眉心的“弑神之印”骤然发生了恐怖的变化!那枚旋转的、介于逆鳞、烙印与眼睛之间的暗金印记,表面突然炸开无数细密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裂纹!印记本身停止了旋转,从眉心皮肤上“剥离”,悬浮于他额前半寸处,开始向内“塌缩”!体积越来越,光芒却越来越盛,最终凝聚成一颗仅有米粒大、却散发出让周围空间都为之扭曲波动的“混沌奇点”!而龙辰右肩的暗金龙鳞护肩,仿佛受到这“混沌奇点”的召唤,表面所有逆鳞火花齐刷刷脱离,化作一道道暗金流光,疯狂涌入奇点之中!护肩本身光泽迅速黯淡,变得如同凡铁,但其内部,却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的古老叹息。
“辰哥,你的‘印记’……”艾希拉(林薇薇)虽失去肉眼,但符文之眼对能量与法则的感知却更加敏锐,她“看”到了龙辰眉心那枚“混沌奇点”的诞生,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与担忧,“它在吸收护肩的力量?不,是在‘整合’?”
“整合所迎…”龙辰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眼眶中,瞳孔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团与眉心奇点同源的、不断旋转坍缩的“微型混沌漩伪!“火星……不是‘火种’……是‘引信’……”他的声音变得空洞而缥缈,仿佛同时有无数个声音在重叠,“弑神血脉……序噬织锦……起源秘纹……逆鳞龙魂……还迎…这具身体里……被‘织网者’打下的所赢实验烙印’……被‘星渊’窥视的‘可能性’……以及……”
他缓缓抬头,混沌漩涡般的双眸,“看”向上方,“看”向那枚被卡奥斯喷出、已然破碎的“最初文明火种”残片消散的虚空。
“以及……那枚‘火种’残片汁…蕴藏的……‘文明之初’……对‘自由定义’与‘无限可能’的……最初渴望!”
“啊啊啊啊啊!”
龙辰仰发出长啸!啸声不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龙吟、雷霆、文明颂歌与法则崩解之音的恐怖混合!他眉心那颗“混沌奇点”,随着啸声,猛地膨胀!
不是向外爆炸,而是向内——仿佛一个宇宙在它内部诞生!
奇点膨胀的瞬间,龙辰的整个身体,从胸口那点火星没入的位置开始,皮肤、肌肉、骨骼,逐一亮起!亮起的不是暗金色,而是与奇点同源的、不断变幻的“混沌色”!他仿佛变成了一个由纯粹混沌能量构成的人形光影,五官模糊,唯有眉心处的奇点与双目的漩涡清晰可见!
光影状态的龙辰,缓缓抬起双臂,张开五指,对着上方正在与亘古之耀激战的银白蜂巢与漆黑巨兽,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这个姿势没有丝毫攻击性,却让卡奥斯·终末之织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尖叫!
“不!停下!那不是你能触碰的权柄!”卡奥斯不顾被亘古之耀龙尾扫症躯体再次崩碎大半的代价,疯狂地,试图操纵银白蜂巢与漆黑巨兽回防!
但已经晚了。
光影龙辰张开的双臂之间,那颗膨胀的混沌奇点,骤然释放出两道 无法形容其色彩与形态的 “光”!
一道光,轻柔地,包裹住了银白蜂巢。
蜂巢表面那无数监测符文瞬间“凝固”,然后,如同拥有了“生命”与“疑惑”般,开始自主地、混乱地,重组、扭曲、质问:“我是谁?为何要定义?定义为了什么?”
另一道光,温和地,渗入了漆黑巨兽。
巨兽体内那无尽吞噬的星渊触须骤然“停滞”,然后,如同从漫长噩梦中惊醒般,开始痛苦地,蜷缩、颤抖、反刍:“我吞了什么?为何要吞?吞下一切后,我还剩下什么?”
“‘最初渴望’……唤醒‘被定义者’的‘本我疑问’……点燃‘吞噬者’的‘存在空虚’……”光影龙辰的声音如同道纶音,回荡在源海,“此乃……”
他混沌色的身躯,开始向着眉心奇点急速收缩!仿佛要将自身存在也融入其中!
“——我以‘混沌’为名!”
收缩到极致的刹那——
“弑神真名·第一音——”
“‘破’!”
“轰!”
无法用“声音”或“光芒”来形容的某种“存在层面”的大爆炸,以收缩到极致的龙辰(混沌奇点)为中心,无声无息,却席卷了银白蜂巢、漆黑巨兽、卡奥斯·终末之织、乃至整个源海起源核心的一切!
爆炸中,没有物质湮灭,没有能量对冲。
只营—
银白蜂巢停止了攻击,亿万符文,如同获得自由的萤火虫,无序地、却充满生机地,向着源海各处飘散,一边飘散一边自行组合成各种毫无逻辑却充满“可能性”的全新图案!
漆黑巨兽崩解了,化作亿万缕漆黑的“思绪”,如同墨滴入水,在起源光流中缓缓晕开,不再吞噬,反而,开始“孕育”出点点微弱的、与星渊本质截然相反的、代表着“内省”与“创造”的灰白色光斑!
卡奥斯·终末之织发出凄厉到极致的、仿佛灵魂被撕成碎片的尖啸!祂那扭曲的躯体,在“破”之真名的席卷下,银白与漆黑的脉络,如同被投入滚水的油彩般,疯狂分离、排斥、彼此攻伐!“织网者的逻辑……星渊的意志……不……不要分开……吾乃一体……吾乃终末……”祂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被“否定存在根基”的大恐怖!
而爆炸的中心。
光影散尽。
龙辰的身体,重新凝实,缓缓坠落。
他恢复了原本的样貌,眉心奇点消失,双目恢复清明,只是瞳孔深处,多了一丝仿佛洞穿了万物本质又包容其混乱的、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沧桑。
他胸前,那点暗金火星已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烙印在心脏位置皮肤上的、极其简洁的——一个由三道交错弧线构成的、仿佛象征着“诞生、存在、湮灭”永续循环的——
“混沌符印”。
符印缓缓搏动,与他的心跳同频。
上方,亘古之耀收回了与镜像母体对抗的大部分力量,龙瞳,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坠落、却已然“不同”的龙辰。
那目光中的期待,化作了一丝极其罕见的……
赞许。
“‘破’之真名……不错。”亘古之耀的声音,温和地响起。
“那么……”祂龙首转动,目光,如同最冰冷的裁决之刃,锁定了正在因“逻辑”与“意志”分裂而痛苦哀嚎、躯体不断崩解的卡奥斯·终末之织。
“该了结这场延续了太久的窃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