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宴会后的第二。
苏州城,变了。
一股名为“瑶光”的神秘风潮,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席卷了整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茶馆里,最红的书先生唾沫横飞,的不是什么才子佳人,也不是什么江湖恩怨。
他拍案而起,双目放光,只讲那晚顾府宴席上,秦王妃信手一滴,染出的那片能吞噬灵魂的蓝色。
“诸位可知,那是什么蓝?”
“非之蓝,非海之蓝,乃是上瑶光星辰坠入凡尘之色,故名——瑶光蓝!”
秦淮河畔,最负盛名的花船上,清倌人怀抱琵琶,唱的不是靡靡之音。
她指尖轻拢慢捻,唱的是:“君不见瑶光一抹惊下,从此人间无颜色。”
短短两日。
“瑶光”二字,成了苏州城最炙手可热的词汇。
它代表着神秘、高贵,代表着一种前所未见的极致美学。
所有人都被吊足了胃口,尤其是那些自诩走在风尚最前沿的贵妇与千金。
她们派人踏破了锦绣阁的门槛,却只得到一句回复。
“三日后,瑶光出世,敬请期待。”
这便是林晚的阳谋——饥饿营销。
她要将所有饶欲望和好奇心,都催化到顶点。
然后,引爆它。
第三日,清晨。
还未亮透,锦绣阁在苏州城内的十几家店铺门前,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其场面之壮观,比城隍庙会还要夸张数倍。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对面顾家、钱家旗下的那些布庄。
门可罗雀,伙计们倚着门框打哈欠,脸上写满了茫然与落寞。
他们引以为傲的苏绣、杭绸,在“瑶光”的传面前,竟无一人问津。
辰时正。
“铛——”
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响,锦绣阁所有店铺的大门,在同一时刻,缓缓开启。
早已按捺不住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蜂拥而入。
下一秒。
“嗡!”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所有冲进店内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张大了嘴巴,眼神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店内没有想象中的人声鼎沸,只有一匹匹悬挂起来的布料,在晨光中静静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泽。
那是一种怎样的色彩盛宴!
有如同夜空星辰坠落凡间的“瑶光蓝”。
有灿烂夺目,仿佛将太阳光辉织入其中的“帝王黄”。
有娇艳欲滴,比最顶级的红宝石还要纯粹的“胭脂红”。
还有青翠欲滴,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翡翠绿”。
……
每一种颜色,都饱和到了极致,纯粹到了极致,仿佛不是人间造物,而是神明打翻的调色盘。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惊呼!
“呐!这……这是布料?这是上的云霞吧!”
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妇,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那匹“瑶光蓝”,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的凡俗之气,玷污了这神赐之物。
“我的眼睛要瞎了!我活了五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如此惊心动魄的颜色!”
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绸缎商人,激动得老泪纵横。
他知道,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
“掌柜的!这瑶光蓝怎么卖?我全要了!”
一声嘶吼,打破了所有饶痴迷。
人群,彻底疯了!
“别跟我抢!这匹帝王黄,我出双倍价钱!”
“那件用胭脂红做的长裙,是我的!谁敢动!”
价格?
锦绣阁的定价,比市面上最顶级的贡品丝绸还要贵上三成。
可在此刻的疯狂面前,价格已经失去了意义。
人们挥舞着银票,如同疯魔一般,只为能抢到一寸“瑶光”织品。
不到一个时辰。
十几家店铺,所有首批存货,被抢购一空!
连带着,之前被庭的那些普通布料,也被那些没抢到“瑶光”系列的商人们,退而求其次,一扫而光。
仓库的封条?
在如此巨大的商业利益和汹涌的民意面前,府衙的人比谁都跑得快,亲自上门客客气气地把封条给撕了。
锦绣阁的门口,钱掌柜和沈万源看着眼前这番景象,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给林晚跪下。
赢了!
不,这不是赢了。
这是碾压!
一场彻彻底底,不讲任何道理的降维打击!
而在街对面的茶楼二楼,顾炎端着茶杯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茶水洒出,烫到了手背,他却毫无知觉。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那已经挂出“售罄”牌子的锦绣阁,那张儒雅的面具早已碎裂,只剩下铁青和狰狞。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他咬牙切齿地低吼。
一旁的钱四海和李家族长,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引以为傲的传统靛蓝、茜草红,在“瑶光”系列面前,显得那般黯淡、粗鄙。
如同村妇站在了贵妃面前,自惭形秽。
“顾兄,现在……现在怎么办?”钱四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制定的规则,被一个女人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砸得粉碎。
顾炎猛地将茶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怎么办?”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狠毒。
“她以为靠这些奇技淫巧就能赢?”
“既然商场上玩不过她,那就让她身败名裂!”
“我要让全苏州的人都知道,她锦绣阁的布,是会要人命的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