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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时书屋 > N次元 > 光明神戒 > 第109章 历史的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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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鲁加河上游,索登王国境内,一处名为卡根的河边镇。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河面上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纱。

早起汲水的妇人、准备出船的渔夫、在河边清洗衣物的少女,如同往常一样来到河岸。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触及水面时,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低声的交谈戛然而止。

河水……是红的。

不是夕阳映照的那种金红,也不是藻类繁殖的暗绿泛红,而是一种浑浊的、粘稠的、仿佛混合了大量泥沙的暗红色,如同稀释过的、开始凝结的血液。

刺鼻的腥气,随着晨风和水汽弥漫开来,不是鱼腥,而是更浓烈、更令人作呕的铁锈与腐烂混合的味道。

“呐……”

一个老渔夫手中的木桶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死死盯着河面。

紧接着,有人发出了短促的惊叫,手指颤抖地指向河心。

顺流而下,在暗红色的水波中,开始出现起伏的、不规则的阴影。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模糊难辨,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阴影进入视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再也无法掩盖。

是尸体。

男人、女人、穿着残破盔甲的士兵、裹着粗布麻衣的平民……有的完整,有的残缺,有的面目狰狞,有的神情空洞。

他们像被丢弃的破旧玩偶,随着血色水流缓缓漂荡,沉浮。

有些尸体纠缠在一起,有些则孤零零地顺流而下。

河水冲刷着他们苍白或青紫的皮肤,浸湿的头发贴在脸上,空洞的眼窝望着灰白的空。

“河神发怒了……不,是恶魔!恶魔从下游来了!”一个妇人崩溃地尖叫起来,瘫软在地。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炸开。

河边的人们丢下手中的一切,哭喊着向镇内奔逃。

消息像野火一样传遍了整个卡根镇。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河边,又面色惨白、连滚带爬地逃回,呕吐声、哭嚎声、惊恐的议论声响成一片。

镇上的城卫队被紧急调动起来,队长是个面容坚毅的中年人,但当他亲眼看到那血河浮尸的景象时,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他立刻下令封锁河岸区域,禁止任何人靠近,同时派出了最快的骑手,携带简短的紧急报告,火速奔向索登王国的统治中心——阿美利亚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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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利亚堡,索登国王梅尔的议事厅。

梅尔国王并不老,但多年的谨慎微和夹缝求存,让他眉宇间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他并非雄才大略的君主,索登王国也只是一个中等规模、资源平平的国家,能在北方诸国与尼弗迦德帝国之间生存至今,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其审慎的外交政策,以及……与强大邻国泰莫利亚之间那种若即若离、但关键时刻必须仰仗的附庸关系。

当卡根镇的血河急报送到他手中时,梅尔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羊皮纸上简短的描述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他不需要更多细节,就能拼凑出下游正在发生的、以及已经发生的事情。

“布鲁格……”他喃喃道,声音干涩,“文斯拉夫……恐怕已经完了。”

他太了解尼弗迦德的手段了。

辛特拉的血色记忆不仅属于北方大国,也同样深深烙在他们这些国君主的心头。

雅鲁加河的血水和浮尸,就是尼弗迦德帝国最赤裸、最残忍的战书和宣告。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一位将军焦急地问道,“尼弗迦德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我们索登,或者直接北上泰莫利亚!我们必须立刻动员军队,加强边境防御,尤其是雅鲁加河沿线!”

梅尔国王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挣扎和恐惧。

动员军队?

索登的军队数量和质量,比布鲁格强不了太多。

直面尼弗迦德的兵锋?

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他没有太多选择。

尼弗迦德不会因为索登的弱或恭顺就手下留情。

辛特拉的王室血脉同样高贵,结局又如何?

然而,独自抵抗是死路一条。

索登唯一的生机,在于北方,在于那个唯一有可能组织起有效抵抗的强大邻居。

“立刻传令全国,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梅尔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决断,也带着深深的无奈,“所有适龄男子征召入伍,边境要塞加倍警戒,物资向阿美利亚堡和北部防线集郑”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加重了语气:“同时,派出最快的使者,不止一个,分不同路线,立刻前往维吉玛!求见弗尔泰斯特国王!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禀报!告诉泰莫利亚的兄弟,尼弗迦德的屠刀已经举起,布鲁格已成血海!索登王国愿意听从弗尔泰斯特陛下的号令,共同抵御帝国侵略,但……我们需要援助,迫切的需要泰莫利亚的援助!”

他强调听从号令和迫切援助。

这既是表明立场和臣服,也是将最大的责任和期望,抛向了维吉玛的那位雄狮国王。

在索登与泰莫利亚复杂的关系中,索登很大程度上是泰莫利亚的缓冲区和附属,关键时刻,必须也只能紧紧抱住这条最粗的大腿。

梅尔很清楚,没有弗尔泰斯特和泰莫利亚的支撑,索登的命运不会比布鲁格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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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返回大陆的航船上。

哈涅尔没有待在船舱里,而是独自躺在冰冷的甲板上,裹紧了斗篷,仰望着桅杆上方那一片不断移动的、灰蒙蒙的空。

海风凛冽,带着咸腥的气息,但比起仙尼德岛上那浓稠的魔力氛围和刚刚听闻的战争阴云,这自然的寒冷反而让他思绪更清晰一些。

脑海中的信息碎片不断碰撞、重组。

辛特拉大屠杀……弗尔泰斯特遇刺之前……尼弗迦德大军提前集结……

这些事件在他的记忆中,对应着原着模糊的时间线。

他之前一直以弗尔泰斯特遇刺作为关键分水岭,认为那之前尼弗迦德应该不会有大规模全面入侵。

但现在看来,这个前提可能错了,或者不完整。

辛特拉大屠杀,实际上是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中的一部分,并不代表战争已经结束!

哈涅尔突然捕捉到了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关键点。

是的,辛特拉的惨剧是第二次北方战争初期一场震惊世界的战役和屠杀,但战争并未因此停止。

尼弗迦德的野心远不止吞并一个辛特拉。

战争在继续,只不过以不同的烈度和形式。

那么,如果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其实早已在辛特拉之后便持续进行,只是北方诸国因为内斗和弗尔泰斯特后来的遇刺而未能有效组织起全面抵抗,那么现在尼弗迦德的大规模进攻,在时间线上虽然提前了,但在战争整体进程中,或许……并非完全无迹可循?

一个名词,一个在巫师历史中极其沉重、象征着北方联军巨大牺牲与惨烈胜利的地名,猛地跳入他的脑海,如同惊雷炸响——

索登山!

是的,索登山战役!

在原着的历史中,那是第二次尼弗迦德战争中规模最大、也最血腥的战役之一。

北方诸国集结了庞大的联军,在索登山地区与尼弗迦德主力进行了殊死决战。

战斗异常惨烈,双方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伤亡,但最终北方联军成功遏制了尼弗迦德的攻势,取得了战略性的胜利,迫使帝国在之后一段时间内转入战略防御,为北方赢得了喘息之机。

那场战役中,无数士兵和巫师战死,其惨烈程度成为一代饶梦魇。

哈涅尔的心脏怦怦直跳。

如果时间线的大框架没有根本改变,只是某些关键事件和具体进程发生了变化,那么……索登山,这个注定要浸透鲜血的战略要地,很可能仍然会是这场提前到来的全面战争中,无法回避的焦点和绞肉机!

尼弗迦德大军从南方压来,他们的首要目标肯定是打通通往北方的通道,而索登地区正是连接南方与泰莫利亚等北方核心区域的重要门户之一!

这个念头让哈涅尔感到一阵寒意,也有一丝明悟。

历史或许会因细节而改变走向,但地理、战略态势和冲突的根本逻辑,往往具有强大的惯性。

索登山,那座注定要被鲜血染红、被无数灵魂哀嚎所缠绕的山丘,或许正在地平线那头,静静等待着这场因他这只蝴蝶而提前到来、却可能同样惨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