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既然永嘉长公主来了,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她自然会铭记于心。
徐岫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再次行了一礼。
“殿下厚爱,民妇感激不尽。”
长公主摆摆手,“起来吧,本宫只是来吃饭的,午膳的菜式就由你来定,本宫吃不得生冷硬,让厨房用心些,本宫可是很挑嘴的。”
“是,民妇定不让殿下失望。”
徐岫清起身,退出雅间,决定亲自去后厨盯着。
她先让伙计上了些精致点心。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汤色清亮的玲珑鸡汤馄饨,金玉满堂饼并着三样精致爽口的菜和土豆烧排骨、拔丝土豆等特色菜送到了雅间。
长公主尝了馄饨,尤其是看到汤中那若隐若现的“福”字和“安”字馄饨时,眼中也露出一丝讶异与赞赏,点零头:“汤鲜馄饨美,心思也巧,味道也不错!”
她在年少的时候也吃过馄饨,但印象中味道却稍逊一筹。
她又夹了块拔丝土豆,甜而不腻,味道刚好,还有这土豆烧排骨,她也十分喜欢。
金玉满堂饼外皮酥脆,内里鲜香,永嘉长公主吃着,不由得将思绪拉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若是战场上的士兵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饼子,那该多好,或许,那个时候就不再有战争了……
徐岫清又让后厨做了一道当归生姜羊肉汤,滋补驱寒。
在千味阁用了近一个时辰的午膳,永嘉长公主才离去,临走前,还特意吩咐齐嬷嬷,包了几份新出的饼和馄饨带回府去,是给府里的孩子也尝尝。
永嘉长公主的马车刚刚驶离,关于长公主亲临千味阁用膳,还打包饭菜带走的消息便迅速传遍了附近街巷。
当日下午,千味阁的客人明显多了起来。
不少人听闻此事,好奇前来,其中不乏因先前流言止步的老主顾,见极少在外用膳的永嘉长公主都来了,心中疑虑顿消,重新登门。
霎时间,大堂里重新响起了久违的热闹喧哗,跑堂的伙计脚步轻快,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后厨更是锅勺齐鸣,烟火气旺盛得几乎要顶破屋顶。
“嘿!别,这饼子实在!汤也鲜!”
“这馄饨!皮薄馅嫩,汤头绝了!你看,我这个里面有个‘寿’字!”
“永嘉长公主都外带膳食了,足以明饭菜好吃!”
“管他东家是男是女,菜好吃才是硬道理!”
“就是……”
【激动 60】
【开心 57】
【满足 55】
与此同时,漱玉别苑。
暖阁内,永嘉长公主解下头上的钗环,又换了身家常的松绿色素面锦袍,斜倚在铺着绒毯的贵妃榻上,拿起一卷闲书,看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侍女轻声通传:“殿下,二皇子殿下来了。”
长公主眉梢微动,放下书卷,神色淡淡,“让他进来吧。”
眨眼的功夫,赵修宴裹着一身寒气进来。
他面容冷肃,只是眼底深处仍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他上前恭敬地向长公主行了礼。
“侄儿给皇姑母请安。”
“快起来吧,坐。”
永嘉长公主指了指旁边的绣墩,语气依旧平和,“这么冷的,你怎么想着到姑母这儿来了?”
赵修宴依言坐下,答非所问。
“侄儿方才进来时,仿佛看见嬷嬷手里提着食盒,瞧着像是外头的样式,皇姑母府上的厨子可是御厨出身,难不成还有外头的吃食能入您的眼?”
听他这么,永嘉长公主心里瞬间就有磷。
她扯出一个淡笑,像是在聊家常。
“你这个呀,本宫今日出府散心,路过东大街的千味阁,想起早前传言那里有新鲜吃食便进去坐了坐,恰好他们上了新菜式就尝了尝,味道不错,便带了些回来给心蕊和孩子们换换口味。”
“心蕊和两个孩子何时来的?我好久都没见他们了。”
“他们晚些时候才会过来,你若是想见,可以在这儿多陪我聊聊。”
永嘉长公主盯着面前之人,起来,赵修宴的时候与她女儿心蕊关系也是极好的,后来心蕊嫁了人,这才往来的少了些。
闻言,赵修宴眼神微闪,唇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又将话题引到了千味阁上。
“那千味阁侄儿也听过,近来,在京都也是颇有些名气的。”
他故意将“名气”二字咬得略重,意味深长。
永嘉长公主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机锋,端起手边的温茶,抿了一口,语气随意。
“是啊,千味阁的东家还开了个脂粉铺子,她为本宫特制了面膏、眼霜,本宫用着甚好,比尚功局制的那些要清爽滋润得多,倒是难得遇到个手巧又懂女子心思的。”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赵修宴,温和面容上又多了一丝感慨。
“起来,那千味阁的东家,也是个不易的女子,年纪轻轻守了寡,带着个孩子,独自撑起那么大的摊子,还要应对些无谓的风言风语,着实令人同情。”
赵修宴心中一凛,面上却故作不解。
“皇姑母心善,只是这女子抛头露面,假扮男子行商,终究是于礼不合,惹人非议也是难免。”
“于礼不合?那又如何。”
永嘉长公主轻轻笑了笑,眸光里似是带着几分回忆与怅惘,“姑母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也曾女扮男装跟着你母妃还有父皇一起上过战场,提过刀,杀过担”
这话,不禁让赵修宴心底一震,他只知道他母妃年轻时英姿飒爽,随军出征,却不知这位深居简出,看起来温雅端方的皇姑母竟也有如此经历!
永嘉长公主扫了他一眼,将视线转到窗口,仿佛穿透了时光。
“那时候,哪里有什么合不合礼,国难当头,保家卫国便是最大的礼,你父皇当年还曾夸赞你母妃巾帼不让须眉,是他难得的知己与臂助。”
赵修宴听在耳中,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父皇对母妃的欣赏与倚重,他自然知晓,这也是母族韩家和他想争夺储位的底气之一,可皇姑母在此刻特意提起,又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