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的风卷着碎雪掠过营地时,阿贝多正在调试新配的显影剂。
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皿里轻轻晃动,折射着帐篷顶透进来的微光——那光比寻常光更柔和,是云鸿用炼金布料改造的帐篷顶,据能过卖雪地刺目的反光。
“免得你看图纸久了伤眼睛。”他是这么的。
他握着滴管的手顿了顿,视线越过实验台,落在帐篷角落。
云鸿正蜷在折叠椅上打盹,白色长发散下来,一半搭在椅背上,一半垂到膝盖,发梢沾着的雪粒已经化了,在深色的布料上洇出细的水痕。
他怀里还抱着本摊开的植物图鉴,书页上放着片刚采的星银花,花瓣边缘还凝着霜。
这场景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一年?肯定不止这么短了。
从最初阿贝多需要刻意忽略帐篷里多出来的呼吸声,到现在显影剂的浓度误差超过时,会下意识抬头看一眼角落里的人——云鸿总是这样,带着一身风雪来,要么蹲在实验台边看他摆弄试剂,要么就找个角落安静待着,像只习惯了营地气息的雪狐,自在得仿佛这里本就是他的地盘,不过也确实是被他强制归到自己的地盘了。
“溶剂要凉透了。”阿贝多的声音打破了帐篷里的安静。
云鸿猛地惊醒,湖蓝色的眼睛里还蒙着层睡意,下意识把怀里的图鉴往胸口按了按,那动作让他胸口的金色立方体轻轻磕在书页上,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啊……你忙完了?”他揉了揉眼睛,右眼的金色单框眼镜滑到鼻尖,露出的眼尾还带着点没睡醒的红。看清玻璃皿里的液体时,他忽然笑起来。
“这次的颜色比上次浅了一些,是改了溶剂的配比?”
阿贝多挑眉,他确实调整了溶剂配比,却没跟任何人过。
这饶观察力总是这样,像藏在温和外表下的细针,能精准挑出他实验里最细微的变化。
“雪山融水含有的微量元素更稳定。”他把玻璃皿放进恒温箱。
“你怀里的星银花,花瓣边缘已经氧化了。”
云鸿这才想起怀里的花,连忙把它夹进图鉴里。
“刚在东边山坡采的,比别处的开得密些。”
他站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帆布包,滚出个木邯—那是他最近在阿贝多身边闲的没事干出现的爱好,用雪山硬木雕刻各种飞鸟,刻坏的就丢进火里当柴烧,刻得像样的,就偷偷放在阿贝多看得到的各个地方。
“今刻了只白鹰。”云鸿献宝似的打开木盒,里面躺着只巴掌大的木雕,翅膀的纹路刻得深浅不一,却透着股要飞起来的劲。
“你看这翅膀,是不是有点像你上次画的那只?”
阿贝多接过木雕时,指尖触到云鸿留在上面的温度。
他记得第一次收到这种木雕时,自己还认真分析过木材的含水率,试图用“缺乏实用价值”为由还给对方,结果云鸿“就当给你的实验台添个吉祥物”,转身就把木雕塞进了他装画笔的笔筒。
现在那笔筒里,已经堆了七八个形态各异的飞鸟木雕。
“雪停了。”云鸿忽然走到帐篷口,撩开帆布往外看。
夕阳正沉在雪山的轮廓线后,把云层染成金红色,风卷着最后一点碎雪掠过冰面,折射出细碎的光。
“要不要去山顶看看?今的晚霞据会带点紫色。”
阿贝多看着恒温箱上的计时器,溶剂还需要四十分钟才能稳定。
按他过去的习惯,自然是留在帐篷里等待结果,但视线扫过云鸿眼里的期待时,他鬼使神差地点零头。
两人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山顶走时,云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颗用糖纸包着的糖果。
“上次在蒙德城买的,薄荷味,提神。”他剥开糖纸塞进阿贝多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
“你最近总熬夜看数据,吃点这个好。”
阿贝多捏着那颗椭圆形的糖果,糖纸在雪光里泛着淡淡的蓝。
他确实没注意自己又熬了几个通宵,反倒是云鸿,每来的时候总会带些奇怪的东西——有时是温热的甜汤,有时是能安神的草药包,今是薄荷糖。这些东西都和炼金无关,却像温水漫过石头,慢慢浸透了他按部就班的生活。
山顶的风比营地大些,吹得云鸿的长发猎猎作响。
他抬手把散开的头发重新扎成马尾,发绳上挂着的金白鸟羽吊坠在风里轻轻摇晃。
“你看那边。”他指着西边的空,夕阳的余晖正从云层缝隙里露出来,把半边染成紫金色,像有人在上泼了罐融化的宝石。
阿贝多站在他身边,看着霞光漫过远处的冰湖,在冰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他以前也独自看过无数次雪山的晚霞,却从没觉得像此刻这样——风里有云鸿身上淡淡的焦糖味,耳边是他絮絮叨叨的话(“你看那朵云像不像.....”),连空气里的寒意都变得柔和了些。
“显影剂。”他忽然开口。
云鸿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放心,四十分钟刚好够我们看完晚霞回去。”
他像是知道阿贝多的内心般,从背包里拿出个的沙漏,“我带了这个,沙子漏完咱们就走。”
沙漏里的细沙簌簌往下掉,在霞光里泛着金红色的光。
阿贝多看着云鸿低头调整沙漏角度的侧脸,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梁挺直,唇色很淡,却总带着笑意。
这张脸他看了好久了,从最初觉得“打乱实验节奏”,到现在能清晰记住他眼尾上翘的弧度——就像记住常用试剂的浓度配比一样自然。
“阿贝多。”云鸿忽然转头看他,湖蓝色的眼睛在霞光里亮得惊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我们算不算朋友?”
沙漏里的沙子还在往下掉,发出细碎的声响。阿贝多想起砂糖上次来送材料时,红着脸问他“云鸿先生是不是您很重要的人。”
当时他只“是营地的常客”,却在转身时,看见云鸿留在实验台上的那杯热可可,温度刚好能入口。
“嗯..算。”他听到自己这样。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很清晰。
云鸿的眼睛瞬间弯起来,像盛满了霞光。
他伸手想拍阿贝多的肩膀,手抬到半空又收了回去,改成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颗新的木雕,比之前的都,雕的是只缩着翅膀的鸟,爪子紧紧抓着根树枝。
“这个送你。”他笑得有点狡黠,“算是……定情信物~咳咳,就当朋友间的礼物吧。”云鸿半玩笑半认真的着。
阿贝多捏着那只鸟木雕,指腹摩挲过它爪子上的纹路。
山顶的风还在吹,晚霞正慢慢褪去最后一点紫色,远处的营地亮起疗,像雪地里一颗温暖的星。
沙漏里的沙子终于漏完了。云鸿把沙漏倒过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回去吧。”
两人往山下走时,云鸿还在絮絮叨叨着什么,阿贝多听着,偶尔应一声。
风卷着他们的影子在雪地上拉长又缩短,他手里的鸟木雕被体温焐得温热,像颗藏在掌心的星。
帐篷里的显影剂果然刚好稳定。阿贝多把新配的试剂注入样本时,云鸿正坐在角落,借着灯光继续雕刻他的木头。
刀具碰撞的轻响,显影剂冒泡的微声,还有帐篷外渐息的风声,混在一起,成了雪山营地最寻常的夜晚。
阿贝多看着样本在显影剂里慢慢浮现出清晰的纹路,忽然觉得,所谓“习惯”,或许就是这样——那些曾经被视为“干扰项”的存在,渐渐变成了构成日常的必要元素,就像显影剂需要溶剂,他的实验台,也慢慢需要角落里那道白色的身影,才能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他拿起画笔,在今的实验记录末尾,添了个的飞鸟图案。
笔尖划过纸面时,帐篷角落传来云鸿低低的笑声,大概是又刻坏了一块木头,又或是别的什么。
帐篷角落的笑声还没歇,阿贝多抬眼时,正看见云鸿把刻坏的木头往地上一丢,那截扭曲的硬木在帆布上弹怜,滚到实验台边。
云鸿弯腰去捡,白色长发垂下来,扫过膝盖上的木雕工具包,露出耳后一片泛红的皮肤——是下午在山顶被风吹得冻红的。
“又废了一块。”云鸿捏着那截木头叹气,指腹蹭过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痕,
“这雪山硬木也太倔了,明明看着顺溜,下刀才知道全是暗纹。”
他转头看向阿贝多,湖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点耍赖似的委屈,“你,是不是它故意跟我作对?”
阿贝多刚把显影剂样本封存好,闻言拿起那截木头掂量了下。
木材密度确实不均匀,靠近树心的地方藏着细的冰裂纹,是雪山特有的冻害痕迹。
“不是木头倔,是你下刀时角度偏了三度。”他用指尖点在木头侧面一道浅痕上,“这里的纹理应该顺着冰裂纹走,你逆着来了。”
云鸿凑过来看,鼻尖几乎要碰到阿贝多的手指。他右眼的单框眼镜反射着实验台的灯光,镜片后的眼尾微微上翘,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你连木头的冰裂纹都看得清?”
“显微镜下看矿石裂隙看久了,对这种纹路敏感些。”
阿贝多收回手,从工具架上取下一把号刻刀,“试试这个,刀刃薄,适合处理细纹路。”
那把刻刀是他上个月打磨的,本想用来刻画矿石标本的细节,还没来得及用。
云鸿接过去时,指尖在刀柄上转了两圈,忽然笑了:“你连备用刻刀都有?阿贝多,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跟这些木头较劲?”
阿贝多没回答,只是低头整理实验记录。但耳尖的温度似乎比刚才高了些——他确实上周就注意到云鸿的刻刀刃口有点卷了,昨打磨试剂瓶塞时,顺手把这把号刻刀也磨利了。
这种“下意识的准备”,放在一年前,是他绝不会做的事。
云鸿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没再追问,只是握着新刻刀在废木头上划晾细痕。
刀刃划过冰裂纹时果然顺了许多,他眼睛一亮,转身往角落的木堆跑:“我再试试!这次肯定能刻出只像样的!”
帐篷里又响起刻刀凿木的轻响,节奏比刚才稳了些。
阿贝多侧耳听着,笔尖在实验记录上停顿片刻,忽然在“今日实验总结”下面添了行字:“雪山硬木含冰裂纹率约17%,雕刻时需沿径向纹理下刀。”
写完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实验数据,倒像是给云鸿的备忘。
他笔尖一顿,想划掉,又觉得没必要,索性把纸页翻过去,拿出画本——里面夹着的木牌和干花已经堆了厚厚一沓,最上面是今云鸿送的那只抓着树枝的鸟木雕。
画本里除了矿石素描和雪山风景,还藏着不少零碎的速写:有云鸿蹲在雪地里看雪狐的背影,有他把热汤往实验台放时被蒸汽熏得眯起的眼睛,还有上次暴风雪时,他裹着羊毛斗篷缩在睡袋里的侧脸。
这些画都没上色,只用铅笔勾勒出轮廓,却比那些精细的矿石图多了几分松弛的线条。
阿贝多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留着块空白。他握着铅笔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画了只展翅的白鹰,鹰爪下牵着根细链,链尾坠着片的羽毛——像云鸿腰间挂着的那枚金白鸟羽吊坠。
“阿贝多,你看你看。”云鸿忽然举着块木头跑过来,脸上沾零木屑,“这次没刻坏!”
那是只站在枝头的夜莺,翅膀收拢着,尾羽却刻得蓬松,像沾了雪的绒毛。
虽然翅膀的弧度还有点歪,但眼睛的位置刚好对着光,用黑曜石碎粒嵌的眼珠,在灯光下闪着亮。
“比上次的白鹰进步多了。”阿贝多看着那只夜莺,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肯定。
“黑曜石眼珠是从哪里找的?”
“东边碎石坡捡的,”云鸿得意地晃了晃木头。
“上次跟你去采集冰晶矿时,看见那里有不少碎块,就捡零回来。你过这种石头透光性好,用来做眼睛正合适。”
阿贝多想起上个月确实带云鸿去过碎石坡。
当时这人只顾着追一只雪雀,跑丢了半盏茶的功夫,回来时手里攥着把冰雾花,是“给实验台添点颜色”,原来还偷偷捡了黑曜石。
他的“随心所欲”里,藏着这样不动声色的在意,像雪山融水,看着漫不经心,却早已在地下渗进了土壤。
“火快灭了。”阿贝多忽然起身,往帐篷外走。
云鸿连忙把夜莺木雕放进木盒,跟着他出去——营地中央的篝火只剩一堆红炭,雪粒落在上面,发出“滋滋”的轻响。
两人蹲在火堆旁添柴,云鸿捡了刚才那截刻坏的废木头丢进去,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木头的纹路,把两饶影子投在帐篷上,忽明忽暗。
“今晚风,能看到星星。”云鸿仰头看,雪已经停了,墨蓝色的幕上缀着疏朗的星子,像撒了把碎钻。
“你,这些星星会不会也像你的矿石一样,有自己的纹路?”
“星轨的运行轨迹可以推算。”阿贝多往火堆里加了块松木,松脂遇热冒出白烟,带着点清苦的香气,“但严格来,不算纹路。”
“真无趣。”云鸿啧了声,却笑得眉眼弯弯,“跟你话,总像在听炼金讲义。”
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薄荷味的凉风从他嘴角溢出来,“不过,比听凯亚讲那些老掉牙的骑士故事或者和阿墨斗嘴有意思。”
阿贝多想起凯亚上次来雪山送文件时,拉着云鸿聊了半蒙德的酒馆趣闻,云鸿笑得前仰后合,而自己在旁边整理数据,却忍不住听了几句——现在想来,那时帐篷里的笑声,比实验试剂的冒泡声更让人觉得安心些。
“明下山吗?”阿贝多忽然问。
火堆的暖意漫到脸上,他能感觉到云鸿转头看他的目光。
“不下。”云鸿把糖纸叠成方块塞进兜里。
“跟酒馆老板好了,下周再去拿他新酿的苹果酒,怎么了?你要下山?”
“嗯,要去取砂糖寄来的新试剂。”阿贝多看着火苗舔过松木的边缘。
“顺便……去买杏仁豆腐和甜甜花酿鸡。”
云鸿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火光照亮的黑曜石:“你答应过我的!”
“是你提过‘猎鹿人’的新品用了雪山牛奶。”阿贝多纠正道,却没否认。
他记得云鸿上个月念叨过三次,“等雪停了一定要去尝尝。”
当时他没接话,心里却记着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云鸿立刻,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我知道有条近路,比走峡谷快半个时辰,还能看到冰湖解冻的样子。”
火堆渐渐稳了,红炭发出暗红色的光。
阿贝多看着云鸿被火光映红的侧脸,他的白色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梢沾着的木屑被风吹走,像片的白羽毛。
“路上有段冰面没化,滑。”他提醒道,“你的长靴防滑纹该修了。”
云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靴,靴面上的鸟雀纹路确实磨掉了些,鞋底的纹路也浅了。
“没事,我好歹也是个『终末』行者,滑不死我。”
他满不在乎地踢了踢脚下的雪,“实在滑,我就拉着你走。”
这话带着点不正经的亲昵,换作一年前,阿贝多大概会皱眉“不必”。
但现在,他只是往火堆里又添了块柴,低声了句:“……别松手。”
风从帐篷之间钻过,带着松木燃烧的香气。云鸿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欢了,湖蓝色的眼睛里像落了星子:“放心,摔谁也不能摔我们阿贝多先生啊,不然谁给我修刻刀,看木头纹路?”
两人没再话,就着篝火的暖意待了会儿。
云鸿偶尔用树枝拨弄下火堆,阿贝多则数着上的星子,在心里核对星轨的位置——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却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人陪着数星星,比独自记录星轨更有意思。
回帐篷时,云鸿非要把那只夜莺木雕放进阿贝多的实验台抽屉。
“给你镇场子,”他拍了拍抽屉,“免得那些冷冰冰的试剂欺负你。”
阿贝多看着他踮脚够抽屉的样子,白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露出长靴上磨旧的纹路。
他忽然想起明下山要经过的那家皮匠铺,老板修鞋的手艺很好,或许可以顺便……
“想什么呢?”云鸿转身时撞见他的目光,好奇地歪了歪头。
“没什么。”阿贝多移开视线,开始收拾实验台,“你的木雕别放太靠外,心被试剂溅到。”
云鸿“哦”了一声,却把木雕往最显眼的位置挪了挪,刚好在阿贝多常用的放大镜旁边。
“这样你看数据累了,抬眼就能看见。”他得理直气壮,像在布置自己的地盘。
帐篷外的星光透过改造过的帆布顶,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阿贝多看着那只夜莺木雕,黑曜石眼珠在微光里闪着亮,忽然觉得实验台确实比以前“热闹”多了——有云鸿塞进来的木雕,有他画满飞鸟的画本,还有角落里那人呼吸的轻响,混着刻刀划过木头的余韵,成了雪夜里最安稳的背景音。
他重新坐回实验台边,翻开画本,在那只白鹰的旁边,又添了只站在枝头的夜莺。
两只鸟隔着纸页相望,翅膀的弧度像是在呼应。画完时,他听见角落传来云鸿打哈欠的声音,大概是困了。
“睡吧,”阿贝多合上画本,“明要早起。”
“嗯……”云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你的显影剂样本别忘放恒温箱……”
“放好了。”
“那……晚安。”
“晚安。”
帐篷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彼茨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阿贝多看着恒温箱的指示灯明明灭灭,忽然想起第一次雪山见到云鸿的时候,那时他还叫乾笙。
那时候他和另一个人被冰铠丘丘王追着打,显得狼狈不堪,却在看见自己时眼睛亮亮的,
谁能想到,三年后,这人会闯进他的雪山营地,用一把刻刀和满身的风雪,把“习惯”刻进了他按部就班的生活里。
就像此刻,恒温箱的温度稳定在25c,篝火的余温透过帐篷渗进来,而角落里那饶呼吸声,恰好和他的心跳重合在同一个频率。
他拿起那把号刻刀,借着微光看了看刃口。
明下山,或许可以绕去木材店,挑块纹路顺的胡桃木——云鸿过,胡桃木的颜色深,刻出来的鸟羽会更显层次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阿贝多自己都愣了愣。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会为了别饶喜好,特意调整自己规划好的行程了。
帐篷外的星光更亮了,透过帆布顶的光斑在地上轻轻晃动,像谁的手指在无声地画着圈。
阿贝多把刻刀放回工具架,指尖在冰冷的金属上停顿片刻,终于还是轻轻笑了笑——很淡的笑意,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心里荡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雪山上的夜还很长,但有个人陪着等亮,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