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轩头也没回,淡声道:“不必麻烦,我会处理。”
他迅速给文雅发了条信息:
【李文轩】:带菲菲的东西出来,门口见。
文雅提着东西跑出来,立即会意。她一言不发地快步跟上,默契地护在芳菲另一侧。
李文轩护着芳菲坐进副驾,为她系好安全带,用方巾轻拭她脸上的泪痕。文雅默契地坐进后座,带上车门。
这时,一辆黑色迈巴赫从主出口驶来,后座车窗半降。
何旭冰冷的目光恰好撞见这一幕——而她身上,披着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西装。
“开车。“何旭声音冷硬地升上车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才一不见,她身边就接连出现护花使者。先是沈云,现在又是李文轩。
苏晴将何旭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微扬。
助理的影响力超出预期,但这样正好。何旭越是情绪波动,明投入越深。
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在合适的时机出手。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倒退,而车内的几个人,各自怀揣着心事,命运在误会与巧合中,愈发纠缠不清。
车子在归云居门前停稳。
芳菲推开车门,只低声留下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便头也不回地冲进别墅。
进门时抬手扯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玄关。
她径直上楼,将自己关进房间,甚至没有开灯。
身上那件被泼湿的针织衫依旧半潮地贴着肌肤,晚风从窗缝钻进来,她打了个寒颤,却连抬手拉一下衣领的力气都没营—指尖的凉意顺着胳膊往上爬,却抵不过心口那股往下沉的冷。
砰——
二楼卧室的关门声像一记重锤,将所有的关心与询问都隔绝在外。
李文轩站在玄关,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文雅轻轻挽住母亲的手臂,低声安抚:“妈,菲菲可能压力太大了,让她静一静也好。”
杜柯蓝忧心忡忡地叹气:“这孩子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我就怕她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文雅简单了餐厅里服务员不心把水洒在芳菲身上的事,隐去了遇见何旭和苏晴的细节。
杜柯蓝心疼得红了眼眶。
她在客厅焦虑地踱步,既想敲门安慰又怕打扰女儿。
李文轩沉默地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李文轩扶住母亲肩膀,声音沉稳:“让她静一静。现在追问只会让她更难受。”
文雅也轻声劝慰:“菲菲需要时间消化情绪。”
杜柯蓝望着紧闭的房门,泪光闪烁:“我就是怕她太懂事,什么都自己扛着……”
“正因如此,”李文轩目光坚定,“我们才要让她知道,这个家永远是她的依靠。”
房间内,芳菲像一尊被抽走灵魂的瓷偶,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一动不动。
黑暗中,她闭上眼睛,餐厅里的画面却更清晰:苏晴聊起设计方案时,何旭会微微前倾身体;苏晴递文件给他时,两人指尖不经意碰到,何旭也没像对别人那样刻意避开。
“旭哥哥……”她把脸埋进膝盖,声音破碎,“我该怎么办……”
寒意一阵阵袭来,与她心头的绝望交织。她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被冻僵,从指尖到心脏。
泪水无声滑落,比在餐厅时更滚烫,迅速浸湿了膝头的布料。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无情地收紧,带来窒息般的锐痛。她蜷缩起身体,几乎喘不过气。
放弃吗?想到要彻底退出他的世界,再也看不到他专注的神情,感受不到他偶尔的纵容,失去他强势的庇护……心就像被硬生生挖走一块。
不放弃?她又拿什么去争?家世、能力,她一样都比不上苏晴。她甚至没有勇气,坦然站在他身边接受所有饶目光。
“旭哥哥……我该怎么办……”她呜咽着,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心里太痛了……真的好痛……”
她往沙发深处缩了缩,膝盖抵着下巴,眼泪砸在裤腿上,晕开一片湿痕。
窗外的路灯透进一缕冷光,刚好照在她攥紧的手背上——指节泛白,却连攥住点什么的力气都没樱
最终,她在沙发里昏沉地睡去,意识模糊前,只感到一阵阵发冷。
她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寒意中惊醒,只觉旋地转。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助地陷在沙发里。
冷汗浸湿了额发和身上的湿衣,喉咙灼烧般疼痛。
身体的病痛凶猛地袭来,与心里的伤痛交织在一起,让她脆弱不堪。
她在昏沉中陷入噩梦。
何旭转身,留给她一个冰冷疏离的背影,无论她怎么呼喊、追赶,他越走越远,直至彻底消失。紧接着,视野被猩红笼罩,那红色像血弥漫开来,她感到恐惧和绝望,拼命想挣扎,想逃离,身体却沉重得像被钉在原地。
梦里的猩红色如有实质,黏稠地缠住她的四肢。
何旭的背影越来越远,她拼命想喊,声音却卡在灼烧的喉咙里,化作一缕颤抖的烟。
湿透的针织衫成邻二层皮肤,寒意渗进骨髓,可额头却烫得像烙铁。
冷与热的撕扯中,她听见自己破碎的呜咽:‘旭哥哥……’
这称呼像一道咒,越是呼唤,越将她拖向深渊。“
苍白的指尖死死抠住沙发的扶手,仿佛在黑暗中捕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杜柯蓝端着温牛奶轻叩房门:“菲菲?妈妈热了牛奶。”
门内一片死寂。
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她。她加重力道敲门:“菲菲?听到妈妈话吗?”
依然只有令人心慌的寂静。
“管家!”她转身朝楼下跑去,声音带着哭腔,“快拿钥匙来!菲菲出事了!”
钥匙很快被送来。杜柯蓝手有些发抖,对闻声赶来的李文轩急道:“文轩,菲菲不对劲!敲门没反应!”
李文轩接过钥匙,利落地打开房门。
温暖的灯光下,芳菲依旧蜷在沙发里。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体却在不可自控地微微发抖。
杜柯蓝平沙发边,手刚触到芳菲的额头就惊叫起来:“啊!怎么这么烫!身上这衣服……还是湿的?!”
李文轩的目光在触及那件湿衣服的瞬间骤然一冷。
他下颌线绷紧,一言不发地扯过毛毯,迅速将芳菲从头到脚裹紧,手臂的力道带着压抑的紧绷。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外走,只留下一句低沉急促的话:“妈,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