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孩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乌黑的暴雨似乎停滞了几秒。
黄毛混混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狰狞的表情随之停顿。
秦牧野抬眼。
像是若有所感，秦牧野看向姜清黎所在的方向。
姜清黎瞪大眼睛。
等等，他是跟自己对视了吗？
可下一秒，姜清黎的手却直挺挺从黄毛的身体穿了过去。
她扑了个空。
这时候，姜清黎才想起来，这只是回忆。
就像放电影，她没法改编剧情走向。
只有秦牧野的精神体出现的时候，她才能伺机进行疗愈。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帮不了秦牧野。
姜清黎看着那个满脸是血的男孩，感到一阵无力的挫败。
雨又重新劈盖地砸落，在地面溅起水花。
秦牧野被黄毛打翻，额头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又很快被黑雨冲刷。
三个混混更加用力地暴揍秦牧野，咒骂声不绝于耳——
“让你捡垃圾！让你捡！狗杂种！”
“识相的就交三百保护费，不然今你就等死！”
“听你把你那个爹也快被你克死了？你他捡你回去有个屁用，卖也卖不掉，还把命搭进去，哈哈哈哈哈哈！”
被骂的时候，秦牧野一直是面无表情甚至麻木的。
直到听到最后那句咒骂。
男孩的嘴微弱地动了动。
“什么呢？”黄毛抓起他的头发，把人提起来，眯着眼睛要继续骂。
就在这时，秦牧野突然暴起！
他抓住黄毛的衣领，拿额头狠狠的砸对方的头。
黄毛没想到他会反抗，猝不及防倒退，腐蚀性的黑雨砸在眼睛里，他哎呦大叫起来。
秦牧野趁着这个时机，掉头就跑！
另外两人连忙去追。
黄毛咒骂一句，又掏出终端，对电话那边咒骂：“没抓到！他大爷的！这畜生跑了！你再派几个人来！”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那边提高声音，“上面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等了一个星期才有消息！你敢弄丢试试看！”
黄毛挂羚话，看到脚边那个秦牧野抓到的苹果，一脚踩在上面。
“吃，吃他爹的头！”他泄愤一样碾压着苹果，直到苹果被踩烂。
黄毛转身朝着秦牧野离开的地方追过去。
姜清黎也想跟上去，但走到巷子口，却无法再前进一步。
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拦在面前，不许她离开。
姜清黎只好又回到巷子里，蹲在苹果旁边等着。
她有预感，秦牧野会再回来的。
雨好像永远都无法停歇，越来越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瘦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他身上的伤更重了。
他很慢很慢地走到苹果面前蹲下。
正蹲在姜清黎对面。
男孩看着那个苹果，低着头，一直沉默。
很久之后，姜清黎听见很轻的啜泣声。
连哭都不敢大声吗？
姜清黎心里变得很酸，她伸手，却还是没有触碰到秦牧野，最后只是虚虚拍了拍他的头。
“你以后会有很多苹果的。”姜清黎的声音很轻。
男孩脚边走出一个半透明的雪豹身影。
它受了很重的伤，奄奄一息。
姜清黎伸手，这一次她抱住了这只雪豹。
她轻轻抚摸着雪豹的头顶和皮毛，尝试灌输精神力。
四周的画面在不知不觉间淡化。
雪豹的状态肉眼可见变好。
姜清黎勾了勾唇，亲亲雪豹的额头：“好棒呀。”
做完这些，姜清黎的脑袋里传来熟悉的眩晕。
她晕了过去。
……
秦牧野睁开眼睛。
他撑着脑袋坐起身，看见怀里的姜清黎。
女孩晕过去了，靠着他的臂弯，眉头轻轻蹙起。
秦牧野看着她的脸，微微晃神。
刚才发生的事情在清醒过后不断翻涌起来，秦牧野的脸色一阵一阵。
他现在懊恼得想对着墙壁打一套组合拳。
不久前他到这里的时候，侍者跟他姜清黎在休息室等他。
他进来后，侍者又端了酒过来，是姜清黎给他准备的。
秦牧野一向谨慎，随身携带测毒装置。
测过无毒后，想着他要是一口不喝，姜清黎又不高兴，就喝了一口。
就是那么一口，害他提前了发情期。
加上污染值过高，直接兽化了。
还好她没事……
秦牧野的手指轻轻抚摸上怀中人发丝，眸中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柔情。
抱着姜清黎到沙发上，秦牧野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
兽形态把原先的衣服都撕裂成了碎片。
好在休息间是有浴袍的。
秦牧野顺便洗了个澡。
刚穿上浴袍，门铃响起。
秦牧野走到门边，智能门锁显示门口站着的两人。
是百里镜和林夕月。
这狐狸精还真是一刻不得希
秦牧野打开门。
门外两人抬眼，看见的就是高大青年穿着浴袍的身影。
浴袍结结实实拢着，可秦牧野此刻微湿的发丝、慵懒的姿态、以及脖颈处的红，都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林夕月：“……”
林夕月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在休息室吗？不愧是清黎啊！
百里镜神色不太好，开门见山地问：“她呢？”
秦牧野回头看了眼沙发上躺着的女孩，再看向几人时，嘶哑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她累了，已经休息下了。”
百里镜眸色冷了下去，他用尽了涵养，才压着火开口：“秦先生，宴会还在继续，清黎也有朋友要陪，你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
秦牧野看向林夕月：“不好意思，今姜清黎在我这休息，明我让人给你送一份礼物赔礼道歉。”
是赔礼道歉，口气却很大。
林夕月哪敢要皇子的人情，连忙摆手：“没、没事的。”
秦牧野得到满意的回答，挑眉看向百里镜，语气里无不得意：“她同意了，还有事吗？”
百里镜冷冷看他一眼：“清黎还有别的朋友。”
“你是你？”秦牧野闻言，轻蔑地笑出声，“没记错的话，她一直躲着你吧？”
此话一出，百里镜的脸色更加难看。
而秦牧野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砰一声关了门。
百里镜看着眼前紧闭的门，闭眼，深吸一口气。
心口淤积酸痛感和怒意越演越烈。
却无法反驳。
姜清黎躲着他，不要他，讨厌他。
他再难过，也只能受着。
-
秦牧野关了门，走到姜清黎身边。
沙发很宽敞，但挤一个他就很狭窄了。
秦牧野怕压着姜清黎，就坐在地上，等姜清黎醒过来。
离得很近，他可以闻到姜清黎身上的淡香。
秦牧野发现，他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姜清黎。
他的形容词很匮乏，思来想去也只能在脑子里反复地她很“漂亮”。
怎么呢，怎么看怎么顺眼。
视线从女孩眉目间滑落到唇瓣。
看着两片柔软的绯红，秦牧野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别开脸。
喉结不自觉滚动。
好几秒后，秦牧野的呼吸才平静了一点，他转过身，再度看着她的唇。
梦里和刚才都想做的事情，再度浮现。
想亲她。
真的好想。
秦牧野单手撑在姜清黎身侧，微微侧头，缓缓靠近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