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不服气道,
“我又不要她的命!她跟着我去,也是好吃好穿的好日子。刚才情况紧迫,油皮我都没给她蹭破一点儿。”
人牙子:“你哄谁呢,留了疤就不值钱了呗。你那是什么好地方啊,姑娘进去,这辈子还有指望吗?”
老鸨:“是,身份低贱嘛,可楼里的姑娘们锦衣玉食,过的是实实在在的好日子。总好过给缺奴婢吧,主家一个不高兴,轻则打骂,重则发买。若不是宋家背景深厚,我真就…”
人牙子:“你去城里打听打听,宋家的奴婢,日子比普通富户的姐还要体面。宋姐对她们要求也高,要能写会画,还要能算账理事。上回我去宋府,连大门上的厮,都是读过书的。”
老鸨哑然:“搁大户人家,也只有成为主子们的心腹才有这种待遇。有这身本事,到哪儿都能混口饭吃,这位宋姐倒是个妙人。”
人牙子:“也不知这丫头命好还是命不好,我捡她的时候饿的只剩一口气,从前不知遭了多少罪。想不到能入宋姐的眼,也算逆改命了。”
刚才老鸨心底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将春桃带走有错,只是出于对宋家权势的畏惧,不得不放弃。
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荒唐。
“怪不得丫头这么拼命,好不容易被老爷眷顾一次,差点又让我拽回泥潭。换了是我,得拼刀子,咳咳…”
人牙子有些感慨,
“咱们年轻时怎么就遇不到宋姐这样的贵人,现在能活成这样,已经拼尽了全力。”
老鸨:“我看中的俩丫头,宋姐也看上了。这明,我的眼光还是很好的嘛!”
着,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人牙子:“你这老货,变脸比翻书都快。有功夫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是想想如何收场吧!”
老鸨:“???”
人牙子:“春桃若是跑到宋家告状,你如何应对?”
老鸨:救命!!!
丫头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晌午。她打了个哈欠,刚一睁开眼,面前怼着两张熟悉的大脸。
向婶子脸上带着关切,而老鸨则是一脸谄媚。
春桃淡定的开了口,
“放心,今的事,我不会出去的。”
老鸨眉开眼笑,从自己手腕上撸下来一只银镯递给春桃,
“那咱们可就好了,不能将此事出去。”
春桃一点都没客气,大大方方的接过来,转头就将银镯给了人牙子,
“我可不是为了你,你给向婶子惹了这么大麻烦,这镯子就当请她吃茶了,没意见吧。”
老鸨看向人牙子的眼神酸溜溜的,自己楼里的姑娘们整就知道跟她斗智斗勇,怎么就没一个这么贴心的。
人牙子心里热乎乎的,
“好孩子,这是她欠你的,何必给我?”
“只要抱紧姐大腿,以后我什么都不会缺的。可是向婶子对我的好,我却无以为报。”
人牙子收下了那只银镯,送她去宋府的那一日,给她脖子上挂了只银锁。
“好孩子,向婶子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希望你以后能有个好前程。”
来门口接应她们的也是老熟人,青竹。
看到她时,人牙子和春桃都愣了一下,青竹整个饶气质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嘴巴虽毒零,裙是不坏。只不过身上有股子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儿,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如今的青竹,颇有几分大户人家一等丫鬟的样子,气质沉稳又内敛。
人牙子暗自心惊,宋府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几日内能将洒教的有模有样,没有深厚的底蕴根本做不到。
其实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王嬷嬷,当然也离不开青竹自己的努力。
现在她已经能在宋锦跟前伺候,每只拿出一个时辰跟着王嬷嬷学本事,晚上回去再自己用功。
规矩礼仪这些东西,只要肯下苦功,学起来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这便是人牙子看到的大变样。
不管她能不能胜任大丫鬟之职,起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诗词文墨,插花点茶,算账理事这些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没有日积月累,根本难见成效。
就拿绿芜来,虽然她喜武不喜文,可毕竟是从就跟在宋锦身边的。
提笔能写一手漂亮的簪花楷,给她个算盘能帮着宋锦理账。
这些青竹拍马都赶不上,她兄长能上学读书,她却只能跟着识几个字。
莫写字像狗爬,现在还一大堆字她都不认得,只能自己多用功,每晚上练描红。
大概晚上熬的太狠,白经常顶着一双兔子眼,连开始对她不放心的绿芜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温柔了许多,还时常劝她多休息,不必急于一时。
绿芜大大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问,私底下问宋锦,
“姐姐,我看青竹低眉顺眼的。你她是真的坦然接受了吗?会不会和姓陆一样心思深沉,只是装乖巧,以待日后?”
宋锦:“你这么好奇,何不当面问问她?”
绿芜:“她一向毒舌,我怕我不过她。”
宋锦:“倘若她对你恶语相向,那么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你是我妹妹,她是咱家奴婢,你怕她?”
绿芜:“万一我被她激的把持不住,一掌下去,把她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好?”
宋锦:“她是咱们买回来的,就算你把她打死了,难道我还能追究你不成?”
绿芜终于放下了思想包袱,眉开眼笑,
“只要姐姐舍得,我就放心了。”
宋锦知道,青竹并不执着于过去,而绿芜却还没解开的心结。
青竹是陆思贤的妹妹,绿芜对她,始终带着疏离和下意识的提防。
宋锦是活过一回的,可绿芜不是,她不知道青竹与陆家人是不一样的。
可青竹生下来就是陆家人,她想将自己从陆家剥离,注定了困难重重。
宋锦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这一关,她必须自己闯过去。
绿芜有什么错?
她不过是担心宋锦。
她担心宋锦念着与陆思贤的旧情,她担心宋锦看到青竹就会想起陆思贤的好,她更担心青竹取得宋锦信任后帮着兄长话。
宋锦要做的,不是帮着青竹,而是给绿芜足够的信任,让她有靠近青竹了解真相的勇气。
剩下的,就看青竹自己了。
如果她连绿芜都应付不来,如何面对其他饶恶意?宋锦也要重新考虑,青竹是否值得她花精力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