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按着太阳穴心想,一定是最近练功太上头,产生幻觉了。
师父过要适可而止,她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须臾,她已经从走火入魔想到了失去理智滥杀无辜,最后江湖人士斩妖除魔,她血溅当场的凄惨场景…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她家姐继续道,
“不,绿芜,这不是你的幻觉。咳咳,你也知道我和刘胖打关系好,一直喊他胖哥。最近又被翠柳搞的头疼,喊着喊着…就忘了他真名叫什么。”
宋锦努力让这件不合理的事情听起来合理一些,脸上的尴尬快要遮掩不住。
绿芜:你要不要听听你在什么??
她刚从还好不是幻听的情绪中缓过来,又瞪圆了本来就圆的眼睛,不可思议道,
“什么?”
宋锦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你们练武之人耳力过人,绿芜你声一点,被胖哥听到了不好。”
绿芜:“姐,以他的速度,现在早都到家了。放心,他听不到的。”
宋锦:……
绿芜:“刘公子名字是刘子仪,字也是子仪。”
宋锦:“对对,就是刘子仪,瞧我这脑子,咳咳…”
夏的时候,和父亲去过刘胖的馄饨摊,父亲叫的就是“子仪”,她怎么就给忘了呢?!
幸亏身边还有绿芜,差点闹个大乌龙。
宋锦盘算着这一世与周婉见面该如何切入,又想着张三郎还在安北州,第二日一早就套上马车带着绿芜去了庄子。
她前脚刚走,大街巷就谈论起来陆母当年那些光荣事迹,也不知是被谁翻出来的。
人们都在感慨,陆家本也是家风清正的人家,在陆母进门之后却江河日下。
一时之间什么的都有,就在陆母抓狂却又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当年的陈年往事也像长了腿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大街巷。
“哎,听了吗?陆家那个扫把星,是替嫁的!”
“可不是嘛!当年陆家老夫人何等人物,我还奇怪,怎么会让这样的儿媳妇进门?啧啧,千算万算,没算到被偷梁换柱了。”
“谁不是,陆家真是倒霉噢,全被这个扫把星败光了。”
就在两个人感慨之际,旁边一个人凑过来,
“什么?陆家那个扫把星是替嫁的?怎么回事,二位老哥快讲讲,怎么回事?”
这人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就差抓把瓜子了。
“你不知道吧,那个扫把星是抢了亲妹的婚事,才嫁进陆家的。她呀,想高攀却没人看得上她。看妹妹有好亲事,闹的家里鸡犬不宁抢了来。她是远嫁,陆家不明情况,才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竟有此事?啧啧,怪不得教出这么个儿子…”
陆母怎么都想不到,她只是个导火索,这把“大火”宿命一般的烧到了她宝贝儿子身上。
“听了吗?前些年王姐招赘婿,那个陆思贤上赶着巴结人家,他娘宣扬的左邻右舍都知道,好像多光荣似的。谁知,人家没看上他!哈哈…”
“啧啧,还是读书人,真不要脸。”
“他算什么读书人,读了十几载,至今还是个童生。与他同窗的,要么考了功名,要么早都养家糊口了。”
“呵,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
“哎呦,何止一个王姐呦,还迎好几个呢,有其母当年的风范。”
“嘿嘿,也和其母一样,一个都看不上他!”
“哈哈哈…”
“嗨,别,别人不搭理他,他坑人就坑到了自己夫子头上,听骗了宋家好大一笔银钱。”
“你们是不是忘啦?前阵子他还拖着宋家的丫鬟掉水里了。”
“呸!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宋夫子和善,他就逮着自己夫子坑!”
陆母焦头烂额,宝贝儿子还被留在寺中回不来,她却如过街老鼠一样,出趟门能被人戳断脊梁骨。
她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毛毛雨算什么?让她难受的是,出门买个菜,吃了一肚子气。
那个卖青材,当年被陆家雇佣当过厨娘。不过是个“下人”,拽什么?
不就是看她落难,也来踩上一脚找优越感,和她话还黑着张脸,
“3文!”
“什么?这么点青菜,平时都是1文,今日为何3文?”
“就是3文,爱买不买!”
卖猪肉的一向脾气不太好,索性不做她生意。
“滚滚滚!老子不打女人,但揍畜生,还不滚?真晦气!”
陆母铁青着脸回了家,关起门来将桌子拍的“砰砰”响。
“一群落井下石的无耻人!究竟是谁?谁在后面嚼舌根,陈芝麻烂谷子也拿出来道!”
此时,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手中正捏着个茶杯呆呆出神,指尖由于过于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日张三郎和宋锦见面之后,便让人去查陆思贤。
越查他就越是心惊,陆母和陆思贤的过去,远超他的想象!
他不得不承认,陆思贤不是垂涎宋锦美貌的普通宵!
而是一条毒蛇!会咬死宋锦,将整个宋家吞入自己腹中的毒蛇!
坊间传闻,陆思贤为了攀附宋家,居然和宋家的丫鬟双双落水。
可是张三郎用膝盖都能想明白,陆思贤的目标是宋锦!
不知当时宋锦如何看破了他的阴谋,随机应变,舍了个丫鬟才避开这场祸事。
想到这些,张三郎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钝痛。
宋夫子一直将阿锦保护的极好,再后来便有了他。他希望阿锦此生都无忧无虑,在这方面,他和夫子似乎有默契一样。
阿锦信任他,他们又是同辈人,在身为长辈的宋夫子不便出现的地方,还有他在。
别是陆思贤那种卑鄙阴毒的货色,就是普通的宵之辈,也断不可能舞到阿锦面前。
阿锦懵懂纯澈,她如何能应付陆思贤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
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她若不蜕变,又如何能应对?
阿锦问他的问题言犹在耳,
“三哥,若阿锦落入陆思贤的圈套,你会保护阿锦吗?”
这分明是试探,是求助!可他却只有不耐烦的指责,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在阿锦年幼时走进了她的生活,从此阿锦依赖他,信任他。他却在阿锦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抛弃她。
“砰!”
手中的茶杯碎成了一地残渣,刚刚结痂的伤口又重新裂开,张三郎条件反射的“嘶”了一声。
手上渗出血水,这点外伤却远不及心中那细细密密的痛,他的心脏,像是同时被扎了几万根针。
张三郎清楚的知道,他和宋锦,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