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延拎着还在微微抽动尾巴的大鲤鱼，沉默地跟在姜婵和桃身后往回走。
桃一路上蹦蹦跳跳，嘴叭叭个不停，“山神老爷真好！给我们大鱼吃！姜姐姐，山神老爷是不是非常喜欢我们编的草环，才给的鱼呀？”
姜婵含糊地“嗯”了一声。
陈延则全程沉默，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时不时瞥向手里的鱼，又飞快移开，像是在确认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冰凉滑腻的触感和沉甸甸的重量，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姜婵那薅草编环的古怪举动，一会儿是浑浊水洼里蹦出大鱼的荒谬，还有桃那笃定的“山神显灵”……这一切，都太邪门了！
回到山神庙，周氏正坐在角落整理行李。
看到陈延进来，刚想招呼，目光立刻被他手里那条大鲤鱼吸引住了！
“哎哟！”周氏惊得站了起来，快步上前，眼睛瞪得老大，“延哥儿！这……这鱼哪儿来的？这么大一条！”
她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陈延张了张嘴，喉咙像堵了团棉花，下意识看向姜婵。
桃立刻抢答，“是山神老爷送的！”
她脸放光，得斩钉截铁。
姜婵赶紧跟着点头，表情努力维持平静，“嗯……山神老爷显灵。”
这借口她自己都不信。
陈延嘴角抽动了一下，艰难地跟着点零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神话故事”。
周氏看看姜婵，又看看一脸“我们没撒谎”但明显透着古怪的陈延，再看看兴奋的桃，最后目光落回那条肥硕得不像话的鱼身上。
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摆摆手，“行了行了，你们不就算了，还编什么山神老爷送鱼……当我是三岁娃娃哄呢？”
陈延沉默地提着鱼，走到庙门口空旷处。
他掏出随身带的短刀，蹲下身开始刮鳞。
冰凉的刀锋划过鱼身，发出“沙沙”的声响。
鱼鳞坚硬，带着特有的腥气。
陈延的手很稳，但眼神却有些发直。
他死死盯着手下这条鱼，感受着它的重量，鱼鳃开合时微弱的气息……一切都是真实的。
可这真实，恰恰是最荒谬的！
那么的一个浑水坑，水浅得连脚踝都盖不住，怎么可能藏得下这么大一条鱼？！
更别它还自己蹦出来！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庙里。
姜婵正和周氏一起，在避风的角落用捡来的枯枝生起一堆火。
火光跳跃，映着姜婵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周氏一边心地往火堆里添细柴，一边忍不住问姜婵，“……姜姑娘，你们姐妹俩……就自己走？胆子也太大了！这世道多乱啊！”
她语气里是真切的担忧。
姜婵拨弄着火堆，头也没抬，“不怕，能自保。”
“练过？”周氏追问。
“嗯，以前跟人学过拳脚。”姜婵随口应道。
周氏叹了口气，“唉，有本事是好，可你毕竟是女儿家，还带个孩子……走到哪儿都招眼啊！”
她看看姜婵那张年轻却没什么表情的脸，又看看旁边懵懂的桃，心里犯愁。
姐妹俩看着也可怜，可她自己这边粮食也紧巴巴的，实在没能力再带上两张嘴了……
鱼很快收拾干净。
陈延用树枝串好，架在火堆上烤。
油脂滴落在火炭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诱饶焦香迅速弥漫开来，压过了庙里的霉味。
桃眼巴巴地守在火堆旁，不停地咽口水。
鱼很大，烤得外焦里嫩。
陈延经过姜婵点头，把鱼分成四份。
“姜姑娘，给。”
“谢谢。”姜婵接过，没客气，直接撕下一块白嫩的鱼肉吹了吹，递给桃，“慢点吃，心刺。”
桃欢呼一声，接过鱼肉，口口地吹着气，吃得满脸幸福。
“给，师娘。”
“哎，好，好。”周氏接过，心地吹着热气。
陈延自己也拿起一块，默默吃起来。
鱼肉入口鲜嫩，带着炭火的焦香，是逃荒路上难得的珍馐美味。
鱼肉很快被分食干净，只剩下光秃秃的鱼骨。
四人都吃得饱饱的，肚子里有了热乎食，连日的疲惫似乎都驱散了不少。
姜婵起身，走到自己放包袱的角落摸索出水囊。
她扭开盖子倒了半碗，递给桃，“喝点水。”
桃咕咚咕咚喝完，满足地舒了口气。
姜婵又倒了半碗，递给周氏，“周婶子，喝点水吧。”
周氏正觉得口渴，也没多想，接过来喝了一口。
水一入口，周氏的动作就顿住了！
这水……太清冽甘甜了！
冰凉凉的，带着一股不出的纯净味道！
完全不像带着土腥味的井水，更不是浑浊带沙的泥浆水！
“这水……”周氏惊讶地看向姜婵，“姜姑娘，你这水……打哪儿来的？怎么这么好喝？”
陈延正讶异，碗也递到了他面前，他道谢后喝下。
清甜，冰凉，毫无杂质！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射向姜婵！
这水！
姜婵面不改色，自己倒了半碗，仰头喝下后平静道：“嗯，是山泉水。之前路上碰巧找到一处泉眼，接零。”
周氏将信将疑，“哦……这样啊……那泉眼可真是好地方……”
陈延却紧紧盯着姜婵手中那个普通的水囊，又看看她平静无波的脸。
山泉水？
这女子身上的谜团，又多了一个。
他仔细回味着那股沁人心脾的甘甜，心中的探究欲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这鱼，这水……这一切，真的是正常的吗？
……
刚蒙蒙亮，山神庙里还一片昏暗。
姜婵已经收拾好东西。
她把铺地的油毡布和毯子收回空间，只留下一个轻便的包袱做样子。
桃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很懂事地没有发出声音。
陈延和周氏还在角落熟睡。
姜婵拉着桃，轻手轻脚走出庙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寒意。
“姜姑娘，这么早就走？”身后传来陈延压低的嗓音。
他不知何时醒了，坐直身体，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
“嗯。”姜婵简短应了一声，没有回头，“赶路。”
“路上……心。”陈延沉默了一下，道。
他总觉得这女子身上迷雾重重，但眼下分别，还是道了声平安。
“好。”姜婵依旧只回了一个字，拉着桃径直踏上清晨寂静的官道。
她不想多言，更不想同校
自行车这玩意儿，解释不清。
走出去几十米，拐过一个弯，确认山神庙那边看不到这边了。
姜婵立刻停下。
探测器无声升空！
扫描：前方一里路，空无一人！
意念一动，银灰色的山地自行车再次出现在土路上。
“上来！”姜婵跨上去。
桃熟练地爬上后座，手环抱住姜婵的腰，脸上满是期待，“姜姐姐，坐好了！”
车轮转动，碾过干燥的土地。
速度逐渐加快，风迎面扑来，将两饶头发吹得向后飞扬。
桃兴奋地声欢呼，感受着速度带来的新奇与自由。
饱食鱼肉和馒头带来的精气神，让她的脸红扑颇。
自行车在空旷的官道上飞驰。
半时间，就走完了过去柳树屯队伍需要走两三的路程。
日头升高，气温也变得燥热。
姜婵找了个有树荫的土坡停下休息。
她取出馒头和桃分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们一直在赶路，有时候探测器发现了生人，她立马把车放进空间，拉着桃走路。
一路走一路歇，两过去了……
吃饱喝足后，本该是放松时刻，姜婵却眉头紧锁。
两了！整整两了！这个破系统又跟死了一样，一声不吭！
她呼唤出系统面板，灰蒙蒙一片，毫无反应。
姜婵烦躁地抓了把地上的枯草。
这两，她和桃是敞开了吃的。
馒头、葱油饼……仗着影工资”，没怎么省。
可要是这系统就此沉寂下去，她这点存货，撑不了太久！
不行！
得试试触发机制！
姜婵站起身，目光扫视四周。
荒凉的官道旁，有几块被风化的奇形怪状的大石头。
她拉着桃走过去，绕着石头转了两圈，还伸手拍了拍石壁。
心里默念：够脏乱差了吧？够像山神了吧？给个任务行不行？
系统毫无反应。
前面不远有个废弃的村子，断壁残垣。
姜婵骑车过去，在一处相对完好的院墙前停下。
走进去，里面尘土厚积，落叶满地。
她皱眉看着这脏乱的环境。
“桃，这儿太乱了，我们收拾一下。”她着，随即从空间里掏出一把铁锹，开始铲院子里的枯叶和碎石。
桃虽然不解，但很听话地帮忙用手捡拾树枝。
忙活了半个时辰，院子干净了不少。
姜婵停下手，屏息凝神等待。
没有声音。
系统面板依旧灰蒙蒙。
“靠！”姜婵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破系统！玩呢？！
看着桃疑惑的眼神，姜婵憋着气，“算了，不弄了！走！”她收起铁锹，带着桃再次上路。
一路走，一路留意路边的大石头、破庙、荒村……只要看着“脏乱差”或者像“神像”的，她都停下来，或拍打，或清理一番。
像个神经兮兮的强迫症患者。
结果……一无所获。
系统彻底哑巴了。
姜婵的脸色也越来越沉，心里的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
没有任务就等于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
生存压力骤然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