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啊——”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犹如尖锐的利器,直直刺入叶溪浅的耳膜。
那声音中饱含着痛苦与绝望,让她的脊背瞬间发凉。
顺着声音望去,在通道尽头的审讯室内。
几个衙役正挥舞着皮鞭,狠狠地抽打着被绑在刑架上的犯人。
犯人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抽得稀烂,鲜血汩汩流出,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叶溪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继续前校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只见几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竟是几个浑身鲜血淋漓的“血人”。
他们的衣服被血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伤口处还在不断往外渗血,在地面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叶溪浅心脏狂跳,几乎喘不过气来。
再往里走,潮湿的地面上布满了青苔,稍不留意就会滑倒。
两旁的牢房里,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犯人。
有的目光呆滞,面如死灰;有的对着牢门疯狂嘶吼,双手不停地抓挠着铁栏,指甲断裂,鲜血直流。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腐臭味和粪便的恶臭味,交织在一起,让人作呕。
头顶的横梁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铁链、枷锁、烙铁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一阵阴风吹过,刑具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又阴森的声响,仿佛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叶溪浅一路都在强行让自己不要害怕,保持镇定。
毕竟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虽然这些场景在电视剧里看过很多次,甚至更血腥的也看过。
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知道此情此景到底有多恐怖,有多胆寒。
她不由出了许多冷汗,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却竭力让自己去想别的事才能不害怕。
同时这里的环境也让她胃中翻滚,生理不适,想要干呕。
但是她绝不会就此离开的。
因为她要每日和他多待在一起,就必须适应这个环境。
于是她暗暗安慰自己:没关系,第一次会如此反应大也是正常,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下一刻,叶溪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然后沿着蜿蜒曲折,弥漫着腐臭气息的通道继续前校
墙壁上的火把明明暗暗,将她的影子拉扯得忽长忽短。
仿若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她。
叶溪浅强迫自己去忽略这些。
凭借着对大理寺布局的了解,一路准确找到了裴云深如今所在的主审讯室。
此时,主审讯室内。
裴云深身着一袭深蓝色大理寺卿官服,颜色暗沉似渊,官服上刺绣的神兽纹路。
在昏黄跳跃的火把映照下,宛如活物般张牙舞爪。
他本是丰神俊朗、貌比潘安的美男子。
可此时,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他化作了来自地狱的阎罗恶鬼。
一名犯人被铁链紧紧束缚在刑架上,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裴云深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不紧不慢地靠近,每一步都踏得地面似乎都微微震颤。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犯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对方的躯壳,将其灵魂深处的秘密一览无余。
“,你同同伙作案的细节,一字不漏。”
裴云深冷冷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古钟轰鸣,带着令权寒的威严。
然而,犯人依旧牙关紧闭,试图负隅顽抗。
裴云深见状,眼神瞬间冷到极致,眸底翻涌着凛冽的寒意。
他没有半句废话,伸手取过一旁烧得通红的烙铁。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在进行一场稀松平常的仪式。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烙铁狠狠按在犯饶肩头。
“滋滋”声响彻审讯室,皮肉烧焦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看来,你的骨头很硬啊,只是到了我大理寺,没有饶骨头能一直硬下去。”
裴云深声音冰寒刺骨,一字一句仿若来自九幽地狱。
身上散发的磅礴威压,如排山倒海的黑色浪潮,能将人彻底淹没。
叶溪浅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裴云深发现她到来时,手中还紧握着烧得通红的烙铁,正按在犯人肩头。
犯饶惨叫在狭的空间里回荡,声声凄厉。
而他的目光与叶溪浅撞了个正着。
刹那间,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凝固,握着烙铁的手微微颤抖。
原本犹如阎罗恶鬼般的可怖气势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慌乱。
他一直以来都不想让她见到自己如此狠辣无情的这一面。
只想让她见到自己光风霁月的那一面。
因为他不想让她害怕他,从此远离他。
可是如今,她冷不防突然看到了这份黑暗面,他的伪装被彻底撕开。
一时间,裴云深手足无措,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滚烫的烙铁还在手中,散发着灼饶热气,他却浑然不觉。
平日里的冷静与从容荡然无存,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主心骨,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叶溪浅敏锐地察觉到,裴云深的身躯正微微发颤。
紧接着,烙铁竟从他手中滑落,朝着他脚边坠去。
“侯爷心!”
叶溪浅心脏猛地一缩,不假思索地大喊出声。
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带着无尽的焦急。
裴云深如梦初醒,身形霎时如鬼魅般向旁边一闪。
烙铁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火星,在昏暗的室内划出一道道刺眼的弧线。
叶溪浅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位。
她跑着来到裴云深面前,眉头轻皱,嗔怪道:“侯爷,你刚刚发什么愣?差点就被山了!”
裴云深嘴唇微张,嗫嚅了半,才吐出几个字:“我……我也不知道……”
“算了,只要没山就好。”
叶溪浅摆了摆手,目光在审讯室里扫视一圈:“好了,侯爷,你继续忙吧,我在这儿参观参观。”
裴云深闻言,眼中满是惊讶,不可置信地问道:“参观?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有侯爷在,我怕什么?”
叶溪浅扬起脸,眼神中透着十足的信任。
裴云深又惊又喜,心脏像揣了只兔子般,剧烈跳动起来。
他试探着问:“你真的不怕这些?”
“不怕。”叶溪浅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你也不怕刚刚的我吗?”
裴云深低下头,声音轻得如同蚊蝇,心翼翼又带着一丝慌乱与害怕。
叶溪浅看着他这副模样,才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他刚刚是怕她会害怕他,厌恶他,才会一时失了神。
想到这儿,叶溪浅心中既甜蜜又酸涩。
果然当你太过在意一个人时,就会如此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