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柏青神色淡然。
他并没有回复柏之的话，捂着伤口的手在此时也松开了。
“对，
这才对…
我要让你体验我当初的感受，
让你体验被叫野种的感受！
我吃的那些烂菜叶子，那些腐烂发霉的食物…
挨的打...
你，
我凭什么要替你承受那么多啊？”
柏青静静的听着，低着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这一幕，柏之冷笑一声：
“你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哭吗？知道真相后...你不应该崩溃抱头痛哭吗？
不应该...
和我一样吗…”
柏之声音颤抖几近咬牙切齿。
他蹲下伸手死死掐住了柏青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神情更加癫狂…
“你开心吗？是不是接受不了？你话啊！”
柏青静静的看着他，任由他掐着自己。
而就在此时，
柏之的手突然顿住，
眼神也有片刻呆滞。
下一秒，
柏之整个人跪倒在地…
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突然开始往外渗血…
柏青瞳孔震颤…
他看见…
柏之腿处的黑雾开始快速钻出朝他另一只眼涌进。
撕心裂肺的叫声传出：
“啊——”
柏之捂着那只不断往外冒血的眼睛，神情痛苦到面容扭曲...
看起来比受了重赡柏青还要痛…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在地上打滚，脑袋疯狂砸地，地面上也渗出了鲜血…
柏青靠在墙边喘着粗气，
看见这一幕，
他神情不出的复杂……
柏之的不对劲他第一眼就发现了，只是还不确定是什么。
现在看到了熟悉的黑色雾气，
他什么都明白了。
......
视线缓缓移向一旁地面，那里躺着柏之松手掉落在地的剑。
“呃啊——
不要…不要过来…
都给我滚开…
滚开啊——”
柏之捂着双眼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那黑色雾气依旧疯狂源源不断的钻入到他眼汁
场面极其残忍触目惊心…
柏青的手触碰上那把冰凉的剑柄。
......
“对不起…”
蓦然，
柏之不动了。
他僵硬的松开捂住双眼的手，
一只仅余一线眼白的眼眸，艰难地移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
正插着他的剑，
鲜血汩汩流出。
“呃...”
瞬间，
大量鲜血从他嘴里涌出不断往外蔓延——
他的目光再次落于少年身上，那只仅剩一丝眼白的瞳孔紧盯着柏青剧烈颤动着…
“你…”
他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想些什么，嘴里却不断往外涌出鲜血...
仅脱口而出一个字，
手便垂落在地。
两行血泪缓缓流出…
……
看着已经彻底没有生机的柏之，柏青松开了握着剑柄的双手。
“所以...
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
其实，
你根本不必如此...”
柏青轻声道，仿佛在对着柏之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
片刻后，
他伸出手轻轻合上了柏之瞪大的那双眼睛。
拖着沉重的身躯，柏青缓慢地走出了山洞。
每一步都好似用尽全身力气，
他的心如同被无数尖针猛刺，疼痛不已。
他明明是憎恨柏之的，憎恨柏之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候突然出现，
夺走了父亲和爷爷一半的关注和爱。
但现在，
他何尝又不是夺走了本属于柏之的一切呢...
这才让他内心滋生出这种想法吧。
空飘起细雨，
雨滴打湿他的发丝和衣裳。
……
【柏之篇】
“儿时，
我生活在凡间的一个村落里，同母亲相依为命。”
“我们家很穷，
但我会帮邻居做事，
这样就能讨到一点食物带回家给母亲吃了。”
“我没有朋友，
他们不跟没爹的孩子玩。”
“我才不是没有爹的孩子，母亲我爹是仙人…
他的眼里是大道，是下苍生…
我想，
父亲回来之后，
会不会也带我一起修仙呢，带我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想靠近蓝白云，想带着母亲去更好的地方。
后来…
父亲真的回来了。
可是，
母亲却跟他吵了起来。
母亲哭了，
她，
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我不就是她的孩子吗？
从那之后，
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
母亲也不像曾经那样对我了，
她开始打我骂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
可能是我太弱了，不能保护好母亲吧。”
……
“我精心设计的陷阱捉到了一只兔子，
我很开心，
想带回去给母亲吃。
可母亲…
她再也不会回应我了…
她用麻绳将自己的脖子吊在了房梁上……
我抱着母亲睡了很久…”
……
一年后父亲回来了，
他抱着我哭。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
后来他，
要带我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我们把母亲埋在了树底下
跟他回到了白琰宗。
见到了我的哥哥柏青。
可是他却不待见我，就连他身边的人也骂我是野种。
野种是什么…
我不知道。
可是我想母亲了。
后来，
我长大了。
我明白了一切，知道了一切真相…
原来我的母亲早已经死了，
但我也不在乎了。
我只想变强…
我要杀了瞧不起我的所有人。
我要让他们尝尽我吃过的苦，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柏青啊柏青，
你才是他们口中的野种啊…
你才是啊！！！
那些难嚼的发烂菜叶，我身上那一道道伤口……
都应该是属于你。
……
雨越下越大。
柏青的视线逐渐模糊，不知是被雨水干扰还是别的…
身体也越来越疲惫。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泥水溅在他的脸上，混合着他眼角流下的泪。
“真是一出感人至深的戏呢……”
一名女子缓缓走到昏厥的柏青身边蹲下。
伸出手抬起柏青的下巴仔细打量着……
表情玩味：
“长得还不错嘛，
只可惜啊…
你今落在我手里了，
还免费看了一场好戏。”
女子长相妖艳，
肌肤如同羊脂白玉般细腻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泽。
她的眼睛狭长而深邃，眼角微微上扬。
只见她从腰间掏出绳子将地上的柏青捆起来扛在肩上，
再拿出腰间紫色玉牌放在唇边，
娇滴滴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
“大人~
我这边已经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