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朗眉心微动。
他的性命,母后和王氏一族的性命,连同阿福的性命,都在此刻犹豫着。
仅仅一念之差,有可能万丈深渊。
苏明朗双手捧着假国玺,指尖轻轻摩挲着,沉沉道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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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暨被关押在距离养心殿外不远的偏殿郑
再次与他见面时,柳映梨从他文秀的书生气中,仿佛看到了陈循的清瘦。
“陈循找到你了吗?”他含笑着问,言语间丝毫不意外之前的假死,仿佛早就知道真相一般。
柳映梨有些惊诧:“王叔怎么会知道?”
听江肆,苏暨被专人看守着,每日进出和饮食全部都有限制,连他也不能进来打探半分消息。
为什么会知晓陈循与她重逢的消息?
“殿下并非孤身奋战,在这宫中,还有很多和您一样的人。”
柳映梨听出话里的意思,想到阿福差人送来的衣物里的玄机,眼眸一动。
然而苏暨没有作出更加详细的解释,因为殿外已经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有太监急急忙忙通报:“殿下,王爷,太子奉皇上诏令,手握国玺,即刻登基!”
苏明朗一旦登基,所有曾偏向柳映梨的人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看着太监着急的模样,也让柳映梨的心中一紧。
她大步迈向殿门外,看见金吾卫的统领于骁率领重兵站在外边,面色有些迟疑:“殿下,末将奉新皇之令,捉拿逆党!”
“谁是逆党?是本宫?还是王叔?”柳映梨站在台阶之上,日光细细洒落,居高临下睨着众人。
“这……”钦州的事情于骁知晓一些,却不清楚其中细枝末节。
不过他是听从于皇上的,如今苏明朗即将成为新皇,自然改听他的命令。
至于逆党的身份,谁又会在乎呢?
“还请殿下不要阻拦末将办案。来人,进殿拿人!”
只听一声令下,身后的金吾卫按着腰间的武器跑着准备入殿。
隔着一道单薄的殿门,苏暨坐在梨花木椅上,淡定的呷了口茶:“新茶虽香,可惜凉了。”
“本宫看谁敢?!”
柳映梨上前迈出一步,抽出一把长剑握在手中,目光如炬望着下面的行伍:“于统领,父皇尚还在世,你便私自听从苏明朗的旨意,难道也是意图谋反?”
“殿下莫要胡!太子即位乃是经地义,末将不过是遵循命令听从新皇罢了!”
“谁下的诏书?谁封的新皇?谁承认的经地义?”柳映梨连声质问,利剑横亘在身前,制止他们想要进殿的行为。
黎生也作出防备的姿态。
“殿下莫要为难末将。”
“今日在此,谁敢踏足殿中半步,伤了王叔半分,本宫便祸及全家,株连九族!”响亮的声音掷地有声,她一人在前,无人刚踏上一步。
于骁顶着苏明朗的命令,被柳映梨阻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好意上前相劝,还没等到开口,脖颈忽然被划了一刀!
于骁捂着脖子震惊:“殿下你……”
“于统领想要以身作则,本宫也不介意杀鸡儆猴。”
柳映梨看向身后,吩咐道:“江肆,在此处守着殿门,有哪个胆子大的想要冒犯王叔,直接杀了,将脑袋提到本宫跟前。黎生,跟本宫走!”
“是!”
伤口不深,对于骁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拦不住柳映梨,身后的金吾卫更是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提着剑往养心殿的方向去。
“于统领,咱们会不会被太子责罚啊?”一个下属问。
于骁松开脖子,看着掌心鲜红的血迹,淡淡道:“先在殿外守着吧,毕竟咱们没有真的听见皇上的口谕。”
况且昭阳王再与皇上有渊源,都是皇室之人,万一皇痊愈之后拿他们问罪,一条认命如何赔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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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外。
暂时驻扎的帐篷内,陈循望着际静静数着时辰。
楚临见他一动也不动,提着一壶水扔到他怀中,逗趣道:“都好久没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石像呢!”
陈循接过水壶猛地灌了一口,默默拎紧壶口,眸中含着关心:“两日了。”
距离柳映梨进宫,已经整整两日。
他们得到了最新的消息,文帝称病没有面见朝臣,王皇后和苏明朗占据了养心殿,不允许外人探望。
这种情况下,还没有传来柳映梨的任何消息。
陈循的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放心吧,殿下没那么柔弱。”楚临安慰道。
“我知道。”
“你好像与她很熟识?”楚临歪着脑袋看过来,想起从沧州来的军队。
一个世子,怎么会有能力率领那么多的将士去到钦州?
又怎么会不远万里选择帮助柳映梨?
“哎哟。”楚临的头上挨了一拳。
他抬头,看见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白了一眼,接着对陈循:“他没脑子,你不用回答。”
楚临:“……”
陈循微微一笑:“楚统领有所不知,我的父亲被囚禁在皇宫,性命忧。除了依靠殿下,我别无他法。”
无论是文帝还是以后登基的苏明朗,都不会选择给苏暨一条生路。
但是柳映梨可以。